入厂不久就通过了厂里的考试,拿了设置的资格,因为他的专业本来就是数控车
床。只是他一个新人在厂子里既无门路也无关系,自然最受排挤,也就一直只能
做个操作工。要知道,厂里但凡有点关系或势力的人,手里都早有了设置资格
(虽然他们之中多数未必就会),想升设置的人多了,想军阳这样的想轮上,根
本是没指望的。
开皮卡车的人是厂里的司机,姓洪,人称洪二。据说原来是个混混,而且还
混的不错,曾坐到了二把手的位置,被小们恭称洪二爷,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
什么不干了,跑来这里当了司机。在厂里,他几乎算是最清闲的一个,只负责给
厂里采购点食材,或者拉一些小批件的原料什么的,偶尔也接个人,不过也就小
班长什么的。这次他把军阳拉上车,显然是帮了军阳一把,但却也不一定出于什
么好意,虽然他那么做看上去会得罪了老油条他们,不过在他眼里那根本不算什
么——这厂里还没人敢拿他怎么样。他那么做,也就是为了早交差早完事儿而已,
厂里机床要调试,需要一个懂程序的人,而新厂刚落成,员工宿舍还在旧厂,
两地相距不近,他才懒得跑到旧厂去拉人,正好在街上看到军阳,就把他拉回
来交差了。而且调试机床,是没工资的,因为厂里已经给了带薪假,不可能再给
另计工资。可是偏偏军阳是唯一一个没有带薪假的人,却被拉回来调试机床,唉,
真不知该怎么说了,就是征兵抓壮丁也不过如此了吧。洪二也知道这是一个费力
却没好处的事情,给谁谁不愿意,而拉军阳回来,不用多想,只因为军阳是个新
人,又正好遇上了,不拉他拉谁?
下车,进车间,摊上了就摊上吧,做点其他的事情也好,至少可以暂时不去
想那些痛苦的事情了,军阳心里这么想着,走进了车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凡这世上的福祸之事,几乎是没有人说的清的。当
军阳他走进车间的那一刻,他又怎能知道他摊上的这样一份倒霉的差事,却竟会
带给他一次升职的机会呢?
先简述一下这个厂子的情况吧。它是一家本地大户开办的,厂里的机床,全
是从别人大厂里淘来的旧货,数车近2o台,普车三十台整。本来车床重新安装
是需要专业的安装人员来搞的,可是老板为了省钱,就只花了点小钱找了两个据
说也「略懂安装」的人——之前在旧厂安装也是这么干的。这在老板看来是能省
则省,因为反正他们生产的东西也不需要太高的精度,只要能用就行。而所谓的
调试,也只是把车床试运行一下,保证它们能正常运行就成。只是可惜这次好像
出了那么一点问题——普车不用多说,手动的,好调整,基本没有问题;而数车,
却没有一台能正常运行的,加工不出一件能用的零件,严重的还撞车,撞碎了好
几套刀具。好在军阳在学校也曾学过一点安装,他试着去检查了一下,还真被他
找到了毛病的所在——用于安装车床的基座没有打好,尺寸有偏差。对于他们这
样对精度基本没有需求的厂子来讲,这算不上个大问题,加两块垫铁就搞定的事。
正好在场的老板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就这样,军阳升职了。他没觉得自己做了
什么,但他们老板通过这件事却忽然认为很有必要在厂子里储备一个从安装到运
行编程都能搞的定的人才——此时在他们老板眼里军阳就是这样的人才。若说正
式的工厂里军阳这样的职位,工资是低不了一个整的,不过在这里老板给他的只
有一半,五千,这其实也是他们老板会给他升职的原因一部分,只花一半的钱,
这在老板的眼里还是很划算的。而军阳,有很多瞎猫碰了死耗子的成分,他其实
并非精通车床的安装与维修什么的,换做以往,他多半当场就说出来了,而现在
……
好运的降临就是在那样的不经意间。直到走出车间的大门,军阳依旧有点不
真实的感觉。他在心里算了一下,除了那五千固定工资,他还能计件加工零件另
挣工资,一个月下来,多了不敢说,再多拿个两千是不成问题的,这样,他一个
月,就至少有了七千块!七千啊!再加上他的筱筱姐的工资,最少也能上九千了,
只要好好节省着,一个月就绝对能剩下八千!八千!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痛苦
的心一下子又活跃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筱筱姐去。
大门口,洪二坐在那辆皮卡上叼着烟正吞云吐雾——老板临走吩咐他送军阳
一程。军阳上前拉开车门,轻快的坐进副驾,小皮卡轰鸣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车子开回小镇,停在了一个一排低矮的小平房前。军阳正要下车,却忽然看
到从其中一间闪着昏暗灯光的小屋子里推门走出一个男人——是他,林筱筱的男
人,即便是个影子军阳也认得出来。军阳愣住了,看着那个男人一点点走远,心
里的喜悦瞬间都成了愤怒,他的筱筱姐一定又受折磨了,咬着牙看着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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