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囚牛眼神之中充斥着莫名的光芒,说不清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总之没有恨意和不甘。随着巨瞳之中光泽的消循,囚牛选择了黯然瞑目,那种落寞的伤感不由令旁人唏嘘一片。
在残擎剑下命陨归西,说出来死得也算是轰轰烈烈,只是陨灭的方式过于残忍。那副溅满鲜血的面孔悬在风中,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安详的笑容。
而那湍流不止的灵源,一滴……一滴……顺着其干裂的皮纹滴落在阁楼的石瓦之上,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梦魇,在风中摇曳,余温尚在。
“囚牛死了?囚牛死了!”嘲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沉吟道,他没料到自己居然独自了结了一只千年灵兽。
他失了魂一般,内心一时无比彷徨道,莫非天柱早已料到这一局面?早已料到我能够独自对抗囚牛,就像对付蒲牢一番?不对,蒲牢是因为手足受创,我才有机可乘,而且那时也绝非我一人之功。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个巧合,我不可能战胜如此强大的对手。
嘲冈就像疯了似的,肆意的笑声随着袭来的寒风显得无比刺骨凛冽。
难道他真的癫狂了?
囚牛的尸体依旧滞留在空中,像是仍有牵念似的,憋着一口气不愿撒手人寰。只见残擎蓝光泛溅,囚牛的尸体从刀口开始石化,一点一点地向尾部延伸而去,直至其完全化为一条擎天石龙。
只不过这失去灵源的石龙难以支撑其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生硬的弧线,落地直接摔了个粉碎,朔风呼啸,登时烟消云散。
月色潜入浓云,天际嘶鸣着声声闷雷,一股腥味漫布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让人无比窒息。
嘲冈捞起散落在身边的酒壶,倚在废墟边上,黯然地将半壶凌川吟送入喉中。
也不晓得是否因为酒烈的缘故,他的双眉微微下垂,眼睑感觉异常沉重,鼻息也愈加急促。他面无表情,回想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地闭眼满饮了一口,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而那把传说中的残擎歪斜着,趟在几米外的空地上,剑刃已经残缺不已,剑体也是遍布裂迹。只是不同的是,其周身被一道灿烂的金光萦绕,而先前的寒光已然惨淡,戾气亦被消磨殆尽。
可是嘲冈此时视野朦胧,根本无力起身前去陪伴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老朋友,只能任其萧然地感受地表的寒气。
云淡风轻,烟雾散尽,之前的林中小阁已然面目全非,只有残垣断壁跟几缕硝烟而已,四周的林木也在那次能源迸溅之中,悉数化为灰烬。
嘲冈虽然死里逃生,但眼下也是心力交瘁。除了烧灼的皮肉隐隐作痛,其背脊梁却是蓦然撕心裂肺得疼痛。
无奈他四肢再也无力挣扎,不觉眼睛一闭,身子一倾,便浑然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残缺的月色不再殷红,当破碎的山河不再撼动,嘲冈似乎才从沉睡中抓住了一丝知觉,足以让他睁眼。
将醒未醒,嘲冈忽觉得有种莫名的剥肤之痛走遍全身,这种痛楚足以让他歇斯底里,无奈他只能僵硬在废墟之中,动弹不得,失声呻吟。
嘲冈没有意识到,其实这种入骨之痛,源于灵源在**中徘徊游转,就像是在打洞钻孔一般,在他身体里穿行不止。这种现象只在吞噬菩提子之后,灵脉形成时出现,可是嘲冈未有菩提子,何来神元根种,灵脉伏行。
细看之下,原来这灵源是源自几米开外的残擎,只是汇之而来的却是金色的光辉,并不是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魔性幽蓝。莫非这是残擎本体的光芒,可残擎再如何惊世骇俗,其不过是一把祭器,根本就没有灵源之说,这股灵源来得蹊跷,来得实在诡异。
与此同时,其体内另一股红色的灵源正威势赫赫地朝天灵盖方向灌输。起源之所正是被长生殿内的红光穿入之处。那异种灵体亦是奔涌不止,另辟脉络。
由于被桎梏在一个陌生的容器里,灵源负隅顽抗,流窜奔腾,这随即让嘲冈那无法忍受的疼痛又是剧烈了好几倍。
眼看着两股力量在胸**织汇聚,即刻间灵波纵横,宛如沸腾的岩浆,从嘲冈的七窍如注般迸溅而出,那顷刻间爆发的冲击,瞬间又让嘲冈失去了知觉。
若非嘲冈体格精壮魁梧,如此激烈的灵源定然将其血肉撕扯开来,那时便真的就是呜呼哀哉了。好在一番反应之后,虽然多处皮肤破溃渗血,可肉身并未出现较大的创伤。
两股灵源在一个容器内极其容易因为异体排斥,而出现十分严重后果。自古以来亲试的人无数,轻者走火入魔,重者一命归西,总之并未有什么好的下场。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嘲冈身上的这两道灵源却是在一番激抗之后,竟相互穿行融合。一个开光于喉,一个遁形于骶,不相抵触。一头一尾,居然将灵脉构成一条完整的回路。这在商土大陆之上还真就从未发生过。
只是不知道嘲冈承受如此重的伤,再加上两股灵源剧烈的冲击,还能否恢复意识。抑或他将永远沉沦在混沌世界里,不能自拔。
随后的日日夜夜中,他仅仅感觉自己身轻似纸,宛若随着一股浪流飘荡,他依稀见到所有人的容颜都沉溺在一种充满迷雾的空气之中。
那些面孔残缺不齐,然他们均洋溢着天真却又扭曲的笑颜,视之,嘲冈只觉得不寒而栗,浑浑噩噩,又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后,一束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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