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屋,是指两家共用一个厨房的邻居,两家的住房门在厨房里正对着,就像现在农村盖房的东西屋。
张兴明老家在辽东省杯溪市立新区南坟镇,是杯钢南坟选矿厂的职工住宅区,位于南坟郭家堡(pu,三声,东北多有堡的地名,如张家堡,孙家堡),隔河守着选矿厂的大门。
这时候住房都是厂里分配的,一院两家,共用一个厨房,三个院六家一排,东北叫趟,一排就是一趟。六趟一片,每片三十六户共用一个公厕和一个水龙头。
这时候人都纯朴,相交都没啥心眼,共用厨房的两家就跟一家人一样。张兴明上一世从这搬走的时候十岁,还没听过邻居哪个有两家吵架的,都处得特别好。张兴明兄弟管对屋夫妻两个叫孙爹孙娘,像自己爹妈一样。张兴明九岁的时候厂里开始大面积给职工盖楼分楼,五层的板楼,后来盖到八层,所有职工都搬到楼上住,虽然还是这些人,还都熟悉,但上楼下楼的哪有平房方便,家家户户大门一关,慢慢的情份就淡了,就再也没有了这种亲情。再后来城市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各家条件也不一样,你搬来我搬走的,老邻居都散了。
“哎呀这眼神儿,太艮了,这孩子长大肯定不得了。”平姐盯着张兴明的眼睛说着。
“呵呵,这孩子站着生的。”边上传来让张兴明无比熟悉的声音:“大夫都吓着了,以为难产呢,没想到可顺溜呢。没费劲就出来了,出来就睁两大眼晴看哪,把大夫稀罕坏了。”声音有种骄傲。东北有坐生娘娘站生官的说法。
一瞬间眼泪就充盈了张兴明的眼睛,顺着眼角淌落下来,妈妈。
“哭了哭了,快,咋哭了啊?怕我啊?”平姐慌了,张兴明感觉身子一轻,随即进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张兴明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年轻的妈妈啊。泪如雨下。
“咋了这是?”平姐还在疑惑。
妈妈把张兴明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把奶嘴塞进张兴明嘴里,笑呵呵的看着他,说:“不知道。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哭呢,大夫打了也不行。这会儿还哭了,肯定是让你吓的,扎扎乎乎的,看你怎么嫁出去。”平姐一撇嘴:“俺不嫁呗。”
张兴明含着奶嘴出了一口长气,重生了?重生了。每次走隧道都有时空穿越的感觉,没想到这次真穿了,还一下穿到了刚出生,刚出生啊,自己生日是农历二月初八,现在是刚过完年。嘴巴动了动,自觉的吃起来,妈妈的奶啊,好像自己前世就没吃过几天呢。
“这孩子哭怎么这么怪呢,哭半天才响一声,像大庆似的。”平姐在边上说。
“啪”,一个巴掌拍在平姐脑袋上,“胡扯什么呢。”张兴明歪着眼睛看过去,是大姐,孙娘家老大,平姐的亲大姐,正瞪着平姐手还没放下,呵呵,还是这么火暴。大姐边上站着温婉的二姐,二姐真漂亮啊,和她四个兄弟姐妹一点也不像,好看秀气,性格温和,说话声音也好听,可惜上一世嫁的人不好,日子过的很一般。话说孙爹孙娘这五个孩子,精华全在二哥二姐身上了,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温婉动人,可惜没赶上好时候,结局都不好,反而平凡普通的大姐大哥和平姐要好的多。张兴明眼睛四处转转,没别人了,看来得回家才能见全这些记忆深处的人了。
“没事,”妈妈抚着张兴明的头说:“刚生下来大夫打了半天才出一声,我听着也不太正常,不过大夫说没事,长长就好了,不能够的。”话语里还是有一点耽心,张兴明听出来了,上一世就听妈妈说自己生下来不会哭,一岁半了才冒话,全家都以为自己是哑巴呢。
大庆就是邻居一个哑巴,平时总来家里玩,和大姐差不多大。话说大姐好像就比妈妈小四五岁啊,这会也该张罗着结婚了吧?是不是还嫁给前世那个李大白话呢?
在东北,工厂里不按岁数排辈,工友都是哥们,差三十岁也得叫哥,有的老工人的孩子都比其他工友大十几岁,也得叫叔
“这孩子,吃奶还皱着眉,这想啥呢?”大姐过来扒着包包布看着张兴明说。
张兴明吸着奶嘴斜着眼睛看了看年轻的大姐,冲她笑了一下,把大姐高兴的叫了起来:“冲我笑呢,冲我笑呢,这孩子真灵。能听见声呢,肯定能说话。”
平姐在边上说:“大庆也能听见呢。”
“啪”,又一下。
张兴明乐啊,放了张嘴大笑了一下,发不出声音。
“这孩子咋乐这样了?”
“可能是打小平弄的。”
“啪”
“你真使劲打啊?”
“啪”
门又是吱嘎一声开了,厚重的棉布帘子一掀,一前一后两个人快速的钻进屋来,前面是个医生,后面一张熟悉的面孔进入张兴明的视线,爸爸年轻的时候真帅啊。门哐当一声关上。
这时候东北冬天无论单位还是住家,大门都是用皮条子或是弹簧扯着,门里挂着棉门帘,开门的时候要使劲拽才行,然后弹簧的拉力就会把门关上,防止有人马虎忘了把门关严。这天气,敞个十分钟屋里就零下了。话说体格小没力气的,出个门进个门那是真和打仗一样。
“这乐什么呢?”爸爸拍了拍身上的雪,把厚厚的棉军帽摘了下来在手里拍打了几下,凑过来看了张兴明一下,“还没出声啊?”问妈妈,妈妈摇摇头,“刚才哭了,出了一声,这会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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