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能找出更悲伤的事,否则我就赢了。”
“哼,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更悲伤的?”
“比如……离开明神界。”
“切,我又不是没有离开过。”说话人一脸不屑。
“为了……上古的逐鹿眼。”那个人望向远方,赤金色的火燎龙纹大氅随风而起,猎猎作响,和他的头发一起扬在空中。他站了起来,背对着坐着的头戴黑白相间的冠冕的人,像一杆标枪立在风中。
黑白冠冕的脸色变得很惊讶,又很阴沉,“不要说这种禁忌的事,”
“禁忌?”火燎龙纹嗤笑一声,“那有什么禁忌可言?我可是过来人啊。”
“谁不是呢?”黑白冠冕突然叹了口气,方才的不屑早已不见,“他们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火燎龙纹没有再说什么,他也轻轻叹了口气。
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打破平静。但与其说是默契,倒不如说是一股如潮的悲伤让他们都闭了嘴。
没人逃得过悲伤,神也如此。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走了。”火燎龙纹打破了死寂,大氅霎时间燃烧起来,火焰流动,像傲慢的火蛇游走,又像一片火的海。
“吓跑了吗?”黑白冠冕刻薄道。
火燎龙纹把头略偏了偏,黑白冠冕从火燎龙纹的眼角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凶光。他险些跌坐在地上。
“不要在这种问题上逼我,妄梵。”火燎龙纹说得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如刀如剑。
妄梵一黑一白的双瞳中闪着警惕,“反正他们都走了。”
“所以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火燎龙纹缓缓道,他偏过了头,大氅上的火焰蔓延开来,“我不敢保证我不会一剑斩了你,所以你要安分一点。另外,我不喜欢你的帽子。”
“我也不喜欢,可是没办法,它可是神的权与力的象征。”妄梵耸了耸肩,“就像你的椅子一样。”
“哼。”火燎龙纹留下一声冷哼,火焰席卷,赤芒乍现,又瞬间归于平静。
妄梵苦笑着摇头,“真是个高傲的家伙。”
眼眶中,白色的那只眼忽然绽出了光,黑色的那只眼变得深邃无比,如同一黑一白两颗宝石嵌在妄梵半阴半阳的脸上。
他咧开了嘴,半笑半哭。
“妄,不要触他的逆鳞。”妄梵正色。
“梵,你又不是察觉不到,即使触怒了他,又能怎样?”妄梵又忽然面色阴沉,音调变得尖细起来,“他不敢的。”
“够了!”妄梵再次正色,“他是朋友,是兄弟,是我们仅剩的几个同伴。我不能挑起内讧。那些家伙还活着。”
“活着又怎样?”音调再变。
“只有他能杀了他们,你说还能怎么办?”
妄梵突然笑了,“梵,你我主宰阴阳,有什么能逃得过阴阳呢?”
“轮回、创造、毁灭、时间与空间。”
“可他掌握着什么?一把火?笑话。所谓的‘红莲罪日火’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况且……他会害怕。”
“但他是孤独的,所以他强大。”
“他现在不是。”
“将来是。”
火焰在压抑的赤红宫殿中突兀的烧了起来。
“大人。”殿门彼端,八个人一起鞠躬。
“免了。”火中,龙纹大袖挥了挥,一个人从火里走了出来,大氅一抖,火焰消散,“不必多礼。”
他燃烧的瞳中,赤色的血莲与屠戮的剑泛着冷硬的威严,他阴沉着脸,如同铸了一张铁面。
他向大殿深处走去,步履沉重,仿佛踏上了不归的亡途。
大殿深处,擎天的巨辇傲然立在火中,燎天的烈焰映出殷红的血色,万火争相上簇,伸长它们撩人的细长舌头,努力去轻舔着触碰神座顶端如同末日昏阳般的宝石。
那是火的神座。
他停下,望着神座缄默不语。
“你回来啦?”稚嫩的童声从火中传出,清脆而亲切。
他沉默良久,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火中的童声轻声问,好像慈祥的母亲问询着受委屈的孩子般温和,“是他们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后,他的眼角闪着一抹晶莹。
“我明白了。”那个声音说,“可错并不在你,你可以抱怨或者怀念,但千万不要放弃。毕竟经历过那种事,谁也没有办法轻易解脱出来。”
“我知道。”他声音低沉,仿佛在努力抑制着什么。
“但你也从未想过去做些什么,你只会逃避。”那个声音笑着说,“像只偷不到灯油吃的老鼠。”
他没有反驳,“我很难过。”
“扯,我还为你的难过而难过咧,可是我难过你知道吗?我难过了是我难过,对你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是没有陪你走走孤途的我罢了,那根本不算什么。”那个声音说,“所以一样的啊,你无论再怎么装深沉,再怎么难过,你希望那些看到你难过的人他们是不会知道的。你在心里想着‘这些人真他妈’的时候,说不定他们在滚床单。有谁会真正听你的抱怨呢?放眼三界,那个人也只有我啊。”火焰翻腾,对他结出一张微笑的脸。
“对不起。”他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殿口的八人不知从何时早已隐去,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他和神座对望。
“道歉的话就不用再说啦,只要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神座上的烈焰骤然暴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巨大的火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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