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说:「姐,他会逼我把孩子打掉,你信吗?」
我惊了一下:「为什么?」
小雨叹了口气:「直觉呀,女人的直觉。但是生下之后才告诉他,又是欺骗
了他,陈默最恨人家骗他。所以我才求你永远都不要说。」
我能否认一个怀着孕的女孩不是女人吗?我能否认一个正如此深深在乎着心
中爱人感受的女孩不是女人吗?同样是个女人,我又能否认女人的直觉吗?
陈默,他何德何能?
我沉默着不能说话。菜端了上来,小雨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我的表情,被她
盯得无法呼吸,我咬咬牙:「小雨,你还吃不吃东西?」
「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和我没关系,我一辈子也不打算和陈默再说话了,这件事告不告诉他,什
么时候告诉他,都和我没关系。行了吧?」
「不,」
小雨说:「和你有关系,你以前说过,孩子生下来算我们两个人的。还有,
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和陈默说话,他会回来找你的,你还记不记得他给过你一个
承诺?」
「没有承诺,一直都没有。有一段时间坐过他的摩托车而已,他凭什么自己
随口订下规则,却要让全世界承认?」
我对小雨说:「算了吧,不要牵扯上我,我发过誓不再和陈默有任何牵连了。」
「不是这个。陈默有一次喝醉酒,对我提起过给你的那个承诺,如果有一天
你们两个分开了,他唯一会做的事就是千方计再找回你。」
小雨注视我很久:「我知道你记得,就像你没忘记他说,如果换了电话就把
你忘掉了一样。」
小雨没良心,亏我对她这么好什么都替她想,连她今天爱吃什么菜张口就可
以报出来。她居然这样对我,拿我忘不掉的事情折磨我。
我恶狠狠瞪着小雨:「那些话他没对我说,我一句也没听见。」
小雨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姐,刚才你打通的那个号码,不是陈默
留给我的那个。他是真的忘了我,却一直记得你。」
然后小雨埋下头大口小口吃了起来。
【时光的伤口】我努力望向窗外,视线被玻璃墙上自己的呼吸模糊,我想,
那些被模糊了的后面,什么东西是真实的?当时随口的玩笑还是承诺?
我记得陈默说过的很多话,就像我永远忘不掉自己曾经快乐的日子。属于我
的快乐一直那么少,现在更少了,曾经的快乐在逝世的时光中变成了伤口,我宁
肯陈默从来都没有让我真正快乐过。
那么我就不会再极度惊慌。
小雨吃完了,眼睛一闪闪望着我:「姐,人吃饱了真开心,嘿嘿。」
我不相信她真的开心,可是她就那样一脸开心地样子冲我笑。
陈默凭什么拿小雨当玩具呢?小雨如此可爱,又如此爱他。
自知比不上小雨,没有谁会有永远一尘不染的灵魂,我的灵魂弄脏了太久,
多大的雨都冲洗不干净了。一个人的过去重要吗?或者一点都不重要吗?
我凭什么要那一句承诺?
我对小雨说以前的一切,就算记得陈默的种种,也是为了征服那样一段人生。
「可是你不同,你爱陈默,我只爱自己。陈默回来找我只会给我带来麻烦,你知
道吗小雨,我认识陈默四个月,跟郝仁却有四年,我已经无法离开郝仁了,我的
身上永远烙上了他的印记。」
「嘿嘿,嘿嘿嘿。得了吧,郝仁不是陈默的对手,我和你打赌,最后你才会
承认跟一个人时间长短,决定不了留下烙印的深浅。」
小雨望着我,一个劲痴笑,她藏了很多东西在自己的笑容后面,我开始想她
那特别单纯的笑容,是不是最好的谎言。
她说:「人说真话才不累,我说真话给你听,没有谁能成全别人,姐,这个
世界上,我们都是最爱自己的那个人,所以只能自己去成全自己。」
农历二〇〇二年十二月初十,大雪如被,粉饰真相。
【我回来了】晚上七点,外面雪影初停,我听见一声熟悉的摩托车引擎轰鸣。
起身慌张的想往休息室走,小雨一把拉住我:「姐,陈默来了。」
我并没敢往门口仔细看,小雨飞快地说了一句:「别说我跟你在一起。」
抢前去冲进休息室,把门从里面锁上。
不得已转过身,一阵阵凉意夹杂着雪花的香气,陈默推门进来,轻轻在门口
踏垫上踢着脚上的雪。他望向我,面容依旧,明亮的灯光照着他干净的下巴,我
知道如果再靠近一点,就能闻见一丝刚洗去剃须膏的味道。
他说:「嗨,好久不见。」
我呆立了两秒,说:「欢迎光临。」
他笑笑:「好冷。」
我不敢总是望他,也不方便转过头去,在尴尬的气氛中进退两难。陈默几乎
没有过改变,就像从前跟我恋爱的时段,一步一步走近我,微微低头去嗅我的发
香。然后他说:「我回来了。」
我听不懂,他为什么对我说是回来,走的时候并没问我,回来不回来又有什
么别。
陈默一丝不苟微笑,除去手套和外衣,随随便便递向我。这次我没有接过,
微微退后了一点。他举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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