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周十五年岳城
当南宫若斓再次醒来,她以为自己死了,准确来说,南宫若斓确是已经死了。
睁开眼,是一片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榻,陌生的脸庞,陌生的自己……
她,南宫若斓,成了她,卿绾语,艳动天下的大洲朝第一花魁。
老天爷真是会跟她开玩笑,她的灵魂偏偏落在这张勾人魂魄的肉身上。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她看着铜镜中这张艳如桃花,妖媚动人的绝色脸蛋,一颦一笑让人失魂迷醉,自己是女子都会为这样的容颜为之震撼,更何况男人。
她抬手抚上这张脸,笑在唇边溢开,像黑夜里绽放的罂粟花,轻易就能动人心弦:才女变红颜,要不成世人口中的祸水,也太辱没了老天给她这样不知是否善意的安排。
“绾娘啊绾娘,你为情而死,固然可悲,但终归比我好,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若不是这副美丽的躯壳,她的怨念如今怕早已成了游魂野鬼,游荡在这尘世间。
时过境迁,重生转世,可每当深夜,闭上眼睛,她那夜的火光冲天扔在眼前,父母家人的哀嚎犹在耳边,从不曾散去。
那一晚,整个南宫府沦为一片火海,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几乎化为灰烬。府里上上下下一百零二口人都死在这场大火里,无一幸免。
“斓儿,找到程儿,你们姐弟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南宫锦程,南宫若斓的孪生弟弟,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锦程,你在哪里?”
这时候,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卿绾语忙低下头,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珠,抬头,恢复往日妖媚的面容。
“绾娘,你又在对镜说话啊?”
敲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洲朝第一舞坊忘归楼的老板娘,水三娘,扭着腰肢进来,风韵犹存。她是卿绾语的养母、师父、老板……反正各种身份。
听说以前卿绾语都叫她“娘”,南宫若斓只叫她“三娘”。
“三娘,这个点儿你不在下头接待贵客们,上来作甚?”卿绾语并没有太招呼水三娘,一边对镜梳妆,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话,正眼也没瞧水三娘一眼。虽说这整个忘归楼里,水三娘最疼爱的就是卿绾语,但南宫若斓知道,她无非就是把卿绾语当成赚钱的工具哪来什么诚心相待。
自从卿绾语落水醒来后伤了脑袋,以前很多事儿都不记得了,连着性子也变了,因着这个原因,水三娘被叫了三个月的“三娘”,终于还是认了,这样总好过人死灯灭吧!卿绾语可是她手头上最赚钱的摇钱树,每年可都是花魁第一名啊!多少男人为她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容。
“唉哟,我的好姑娘,你怎么还没画好妆呢,楼下的贵客可都到齐了。待会儿可就要开锣了。”
水三娘这厢急得跳脚,卿绾语拿起细细的毛笔沾上胭脂,开始慢悠悠地对镜在自己锁骨的位置画着一朵罂粟花,娇艳欲滴的红色花瓣画在清亮白皙的肌肤上,透着说不清的妖艳。
以前的南宫若斓最不爱这些矫情、妖媚的东西,但自从成了卿绾语后,神韵、风情,这些自然而然的都会了,久了,也都习惯了。
筹码也好,工具也罢,她需要它们。
“急什么,我是压轴,前头不是有花舞和雪娘它们顶着吗?”
水三娘上前几步正想在卿绾语身边寻个位置坐下,但眼见卿绾语的态度,却步,只得在后边的团凳上坐下,“我这趟来不是为这个。他又来了,还是要见你,今儿个见是不见?”
他,赫连子骞,卿绾语的爱人,那个卿绾语为他而死的男人。
她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鲜红的朱砂如血般滴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有些晕开,却丝毫不影响美感,这多罂粟花开得更妖媚了。
卿绾语没有说话,手里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鲜红的朱砂如血般滴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有些晕开,却丝毫不影响美感,这多罂粟花开得更妖媚了。
她瞧着镜中那张妖媚生花的脸,心中想着:那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若不是因为他,绾娘又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头?为了前途,能牺牲自己爱的女人的男人,如此薄情负心,难为他还敢来见绾娘?
眼见卿绾语久不吱声,水三娘赔笑地说道:“要我说这样的负心汉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话锋到这,任谁都知道必有他意,“只是……绾娘啊,赫连公子的主子,珑锦山庄的主人,我们可吃罪不起,你这一连几月给他吃闭门羹,只怕……”
一边是不能得罪的摇钱树,一边是得罪不起的权贵达人,真叫水三娘为难!
这就是左右逢源,人话鬼话都说得很溜的水三娘。不过有一点她算是说到卿绾语的心坎上了。
珑锦山庄的主人,当初卿绾语不愿的事儿,今日未必她南宫若斓不愿。
卿绾语优雅地对镜梳妆,漫不经心的回着水三娘,“既是如此,我也不好让三娘为难,就见他一见吧!”
正当水三娘高兴的时候,紧接着当头一盆冷水。
“今晚出场作罢!”
“那怎么行?”
水三娘急得差点没跳起来,这忘归楼满座的宾客可都是冲着卿绾语而来,若今晚她不能如期出现,他们还不把这忘归楼给拆了?
“怎么不行?您觉得我见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还笑得出来?您不也常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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