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还是头一回见姜筠发火,但好像并不是在针对她骂,倒有那么点家长训小孩时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结合着姜筠低吼她的话,逢春忍着脑袋缺氧的晕眩,更为小声的说道:“二爷,是嬷嬷们教的不对么,她们教我要全心照顾二爷,细心孝敬婆婆,还要贤惠端庄,能容下人……”顿了一顿,逢春再闷着声音道,“我母亲今儿也说,二爷连个通房都没有,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笑话陶家的姑娘善妒,不能容人,我……”欲言又止的停住了。
黑暗之中,姜筠嘴角轻扯出一抹讽意,可他似乎记得,高氏的大女儿也没怎么能容人。
身下的女孩儿一团娇弱的柔软,她没了过去,所以又变成一张白纸,那些教引嬷嬷教她什么,她就照做什么,姜筠生死不明时,她就一直傻乎乎地守着他,直到‘他’醒来,‘他’醒来之后,她还是傻乎乎地守着他,撵都撵不走,悉心照顾他的程度,堪称全心全意,掏心掏肺。
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自幼病魔缠身,起初那些年,父亲母亲也很疼他,可后来呢,再多的疼爱怜惜,也在漫长的时光里,渐渐的磨淡了,磨没了……
正是逢春无微不至的关怀,才勾起他心底陌生的悸动之意。
“别听她们的。”姜筠认真给逢春矫正被灌输的不良思想,“咱们俩的屋里事,轮不到她们置喙,什么通房什么丫头的话,以后别再提了。”身边即世界,每逢家里的男人们纳小,不论是他娘亲、还是嫂嫂们,都会闹上几天别扭,或者给新人下马威,会闹别扭会折腾新人,皆是因为心里不痛快,久而久之,他渐渐琢磨出味来,女人们的‘贤惠’都是口是心非。
他不想让逢春不痛快。
从逢春身上翻下去,姜筠搂着她再道:“以后有什么心里话,不要自己憋着,你可以告诉我。”不论是他,还是她,都在努力融入姜府的生活氛围,想了一想,姜筠又解释道,“我今儿不是说过么,会很疼很疼你,你可以把我想象成哥哥,有什么委屈、高兴事、或者心里话,都可以和我说。”
好半晌,逢春声如蚊呐道:“……我嘴好疼。”
姜筠轻轻失笑,凑近她的脸:“那我给你吹吹……以后别再说傻话了,再说傻话,我还像刚才一样罚你。”会毫无芥蒂的把男人让出去,除非是女人对男人毫不在意,姜筠给逢春呼了几下嘴,突问,“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把我推给通房丫头,你心里就不别扭?”他现在对她满心喜欢,陡闻这小丫头傻乎乎地要给他张罗通房,心头才不由一阵火大,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男人让出去,要么是傻子,要么是不在意。
“有点别扭的,可嬷嬷们和母亲都那么说,我……”逢春又来了个欲言又止。
好在不是真傻,姜筠满意地抱紧逢春,她要敢说一点也不别扭,他就打烂她的屁股:“她们说她们的,你心里别理她们就是,好了,不是困了么,睡吧。”
没想到竟谈出了这么个意外结果,逢春忍不住在姜筠胸口拱拱,姜筠被拱得心头暖贴,抚着她的长发再道:“睡吧。”
次日晨,俩人贴着脸醒来,姜筠轻勾一下逢春的鼻子,逢春回亲一口他的脸颊,姜筠一愣,随即眉眼含笑地亲了回去,才同房数日,正是情浓之时,俩人直闹到丫鬟来唤起床,洗漱穿衣妥当后,两人一道前往明萱堂,姜夫人照例留了早饭。
饭罢,姜夫人交代长媳韩氏:“我今日要带你二弟二弟妹回一趟姚府,家里的事,你照应着,若有不好决断的,待我回来后问我。”
进门快五年,韩氏早就开始协理家务,每逢姜夫人出门时,她都会照管府务,遂如常应是,二门外早备好了车,姜夫人交代完事情后,就领着姜筠、逢春、还有姜箬登车离府,姜夫人领着姜箬坐前一辆,姜筠和逢春坐在后一辆。
关于姚府,逢春腹内自有资料可查,姚阁老与老夫人共有三子一女,均为嫡出,其中的一女,便是逢春的婆婆姜夫人,作为家中独女,姜夫人很受父母喜爱,长大后被嘉宁长公主相中,风风光光的聘为长媳,入门数年,依次诞下长子、次子,可惜在yòu_nǚ刚满周岁后,次子因一场大病变成痴傻。
在马车里晃悠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姚府门口早有管事婆子等着,见出嫁的姑太太到了,一拨人热情地往里请,腿脚利索地早在瞧见车马后,就往里面传讯去了,走不多时,便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圆脸妇人,匆匆从里头迎了出来。
姚老太爷身为朝中阁臣,为着避嫌,姚家大老爷一直在外地就任,姚家二老爷任职教育部门,故而一直久留京中,至于姚三老爷,年轻尚轻,资历尚浅,也被遣在京外当官,姚老夫人非刻薄婆婆,便叫两个儿媳随夫婿同行,并未留在京中伺候,所以,这位圆脸妇人是二太太尤氏,逢春见过她两回。
圆脸妇人热情地笑迎:“大姐来了,母亲一早就在盼着了。”目光一转,看到姜夫人身后的一对璧人,笑意更盛,“筠哥儿好了,又娶了这么个漂亮媳妇,真是佛祖保佑。”
姜夫人微微笑道:“筠儿,春丫头,给你们二舅母问好。”
姜筠和逢春随即上前,各自按礼节问好,姜箬也上前行了礼,一行人继续往里行去,姚老夫人已在屋中的正厅等着,姜夫人见了母亲,就去扶她的手臂,问了好之后,又叫姜筠和逢春磕头拜见,姚老夫人年岁已大,头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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