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务的时候,中年男对我说“十一,杀人不算什么,当你学会杀好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你拿着那把破弓是为了什么,师傅教你射出去的箭,我教你把箭收回来”“活着回来,一百两。”
其实我想,一百两,如果我这次死了,就成了安葬费。铺子里,每个人都是备着一副棺材办事,于是他们从不拖家带口,杀手就要无牵无挂,多了的就是累赘。
我有点紧张,这倒不是因为第一次任务,而是我第一次进妓院,还没进门就被一大堆脸上涂满胭脂的姑娘给拽了进去,我被老鸨安排在三楼,给了她一锭银子,说不要姑娘别来打扰我,狗官在二楼,楼口被衙差把得死死地,整个二楼都不许人进出。
我坐在房里喝闷酒,实在无聊了就喊了一个姑娘陪我一起喝,我不太会喝酒,酒很呛,我只是不知道该干嘛。
那个姑娘很漂亮,白白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身材更是没的说,她倒识趣,见我没搭理的意思,便一个劲的和我喝酒,两个人有搭没聊的说话,我说今晚月亮真美,姑娘说你想睡我,我脸上泛红,说你不要干这一行了,姑娘又说,你说完这句话就要睡我了,我说不是,姑娘就说,来,睡吧。
这事我人生里头一回遇到这样直白的姑娘,她让我不知所措,并且学会了许多道理。
到了深夜,楼下也渐渐没了动静,我把那姑娘抱上床,姑娘闭上眼睛在等我下一步的动作,我却走到窗口,开始爬下去,姑娘目瞪口呆,狗官的房间刚好就在正下方,我双手扣着墙沿,晃下去,脚尖落到了狗官的窗外,窗户是关着的,房里一片漆黑,就在这时,突然窗户被一股内力给冲碎,我觉得自己胸口平挨了一掌,翻身出去嘴里吐出一口烫血,右手用力向前撒出一捧早就准备好的灶灰,容不得多想,凭那掌力就只我跑的份了,不能回头,还不如留着回头的功夫逃命,身后传来爆喝,听脚步人数不下四个,我心一紧,这是一条回通的大街,我带他们转了一圈自己回到原地,跑到一堆垃圾里面藏好。
大概这些人行走江湖多年,完全没有见过一个我这样没品的杀手,铁血的江湖来了一个贱格的我,这是以后他们对我的评价。
不久后,有几个人落到我藏的那个地方,我仔细的听着声响,手里又篡了一把灶灰。
“大哥,那小子跑的可真快”一个尖声的人说道,我大气都不敢出。
“还好我们早有准备。”另一个沉嗓音响起,“老三还在守着安大人,未免是调虎离山,我们回去。”我听着脚步慢慢地走远,又等了好一会才爬出垃圾堆,调虎离山?就小爷我光溜溜一个人,我不禁笑出了声,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接下来,继续。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呆在怡红院,和那姑娘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我发现她令我崩溃,这姑娘话很糙,而且不是一般的糙,半句不离一个睡字,我盯着她,她也不害怕,直勾勾得看着我,最后我输了。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我说。离开干嘛,在这里躺着就能赚钱过活,她懒懒地回了一句。我被噎得无话可说。我包了她五天,因为狗官要在这里快活五天,留给我的时间充足。我让她去市场上买最毒的蛇,霜花蛇取蛇胆,余毒不除尽,用胆汁敷眼,五羊针封穴,抑制毒性,我的双目短暂失明,换来更敏锐的听觉。
晚上,我躲在对面大街,用破弓附上一张纸条,射进狗官的窗户里,纸条上写:明天二更天,再见。后来我一更天就去了,还是射一箭就跑。跑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怒喊,你无耻!
说好的二更天呢!
我边笑边跑,毫无风度。我并没回怡红楼,在垃圾堆里呆到二更天,又去射了一箭,射到了狗官的床上。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着楼下的那几个高手,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看样子是一夜没睡。我心里乐着笑,第三天第四天,我还是没去,陪那个姑娘喝酒到深夜,我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醒来两个人头发凌乱。这几天我一直在用蛇胆敷眼清目,看得越来越模糊,不过听觉倒也越发灵敏。这是师傅教我的炼眼之术,本门世世代代的秘法,以五羊针封毒,毒性日渐积累,拔针时全面爆发,除了视觉其他的感官被放大数番,箭,不用肉眼凭心,据说本门第一代祖师甘蝇就是一个瞎子,先天的缺陷却换来了无比的成就。师傅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在这个残酷的世上活下去,什么时候都要去笑,渺小的人总是想找寄托,哪怕绝望,也要在一文钱里笑着活下去,去活的让人刻苦铭心,永不忘记。
第五天黄昏,我照例和姑娘在喝酒,铺子里发一百两的经费,我把剩下的五十两给了老鸨,吩咐两天不让那个姑娘接客,并且以后也不用接了,我会按时给你一笔银子,还有,别欺负她。老鸨被我唬得唯唯诺诺,连忙说是,我难得头一次这样像一位济世大侠,
我背着自己的破弓,姑娘说,你要走了吗?记得常来光顾,姑娘当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笑着说对啊,要走了。
我想过一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可却从没想过娶一个怡红楼的姑娘做媳妇,我不敢想以后当我们走在街上,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哇哇大叫指着她说你不就是我在妓院睡的那个妓女嘛,更可怕的是,他会说,多少钱一晚。
我想,以后我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我说,离开这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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