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茂葱葱的挡住大半个院子,门匾上写着三个字「隐竹轩」,若非是有人领着,
旁人再猜不到这竟然是个古玩铺子。
李子涵坐在上首,案上是各地铺子历年的账簿。
隐竹轩的掌柜叫马立三,是个微胖的中年汉子,笑容憨厚和气,可是小眼睛
里面偶尔闪过的精光,让人知道这人是不容易糊弄的。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谁也没想到,当年六族的钱袋子,会放在这么一
个地方。可也正是因为谁也想不到,所以,它不显山不漏水的生发起来。乱世黄
金盛世古董,不过二十余年,这滚雪球般的巨利,就是李子涵看了都动容,这个
马立三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不算旁的产业,十八家古董铺子,三十四家当铺,光浮银就足足一余万两,
快抵得上一个中等省份的岁入了。就算是池生春,执掌平遥票号牛耳,号令两江
商会群商,一年的进项也不过如此。
马立三对了印记和暗号无误,二话没说就把产业全都交了出来。光这份果决
坦荡就让李子涵高看他几眼,对孟氏当年的识人之明大为折服,也起了收纳他的
心思。
「大掌柜的,有件事还需要劳烦您。」
「东家客气了,您尽管吩咐!」
「这笔银子,除了各个铺子周转用的,三天内我都要提走!」
「这不难,原都是存在日昌票号里,见票即兑的银票,三天肯定没问题。」
马立三一丝质疑的神色也没有,他心里长舒了口气。当年受了那小姑娘重恩,这
么些年也算酬报了,总算了有人来接手了。
池生春一本本核着账本子,手下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这事不敢用账房先生,
只能自己辛苦。他脑子里飞快的算着帐,心里面一块石头落了地,少真乃神人,
这找钱的本事了得,了得。
这半年着实把他愁坏了,年初给伊犁拨去的一万原也不值什么,偏赶上了
票号最怕遇到的挤兑风波,动了总号的根本,这笔银子真是及时雨,有了它们,
和日昌票号这场仗就好打了。
池生春一心三用,听到马立三的回话,笑起来。存在日昌票号好呀,风水轮
流转,这回坐蜡的换庄家了,真是一箭双雕,太痛快了!
「大掌柜的,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位少公子,乃是两江总督李公的
千里驹!」池生春看到李子涵的眼色,便给马立三挑明身份。
李立三神色一凛,商不与官争,这东家来头不小,既然亮了底,怕是看上自
己经营的本事了,此番脱身之计怕是难了。
「立三不知少公子身份,慢待之处还请少公子恕罪。」
李子涵摆摆手,直视他的眼睛,不兜圈子直接说到,」李掌柜的这些年着实
辛苦,我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数十家的铺子我有意拆出一成的干股,算作李掌柜
的酬劳。」
这是要把我绑死呀,李立三心说道,其实以他赛陶朱的本事,一年几万两的
银子钱并不放在心上,他怕的是,破门的县令,灭门的府尹。
「五年!五年之后还请少公子放立三回归乡梓!」
李子涵看看他,微微颔首,应了。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外面忽的传来喧哗之声,隔着小院子,李子涵他们身处静室。都听到了。
李立三一拱手,说声失陪,先去瞧瞧,外面怕是有什么弹压不住的事发生!
「怎么的?觉得少爷我给不起钱是不?就拿个假的出来糊弄我?我跟你说,
少爷我还真不差钱,知道我爹是谁不?说出来吓死你!」
马立三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得意嚣张的声音!
抬头一瞅,差点没乐出来,一个穿着大红袍的胖小子,用手指着自己的伙计
一个叫金石的小僮,胖胖的手掌,跟一个大球挂了五个小球似的。扎了一个冲天
辫,用红绳缠着,辫稍还系了朵自己院门口的小菊花。猛一看还以为是个大蜡烛,
再细细看看,是个傻子,正常人没这幅装扮。
「告诉他,少爷我是谁?」
「我们少爷是大宝!赵大宝!」旁边一个瘦的跟麻杆似的小厮苦着脸接茬,
这小厮一身绿,往赵大宝旁边一站,嗯,红配绿,好的狠。
「我爹是谁?」
「你们听好了,咱们老爷是杭州城门吏赵天泽赵大人!」
噗嗤,也不知谁没忍住,偷笑了一声,城门吏,七品芝麻官,好大的官威。
赵天泽出身盐商世家,家里有的是银子,只因为商人门头低,所以捐了这么
个城门吏。其实,他人还真的不坏,古道热肠的,别人有个什么事都肯搭把手,
因此三教九流也交了许多朋友。他这个傻儿子,被他夫人娇纵的人情世故什么都
不通,在杭州也是大大的有名,只不过别人多看着赵天泽,笑一笑,或是哄他,
或是让他,都不与他计较。
「怕了吧!赶紧把你们真的画给我拿出来,我爹还要送礼呢,可不能送个假
的!」
今天这事说起来,还跟李子涵还有点关系。他母舅杭州知府孟秉忠押解入京,
就空出来一个位子,杭州的同知许大人有希望往上升升,正逢他母亲过寿,赵天
泽也是要求进步的,想着许大人最爱书画,尤其爱古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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