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严一直看着她,“在民族这个文化界定之外,你所热爱的这片土地上的生物,首先是人,才是什么汉人彝人,而人,都有追求更舒适生活的权利,满足他们的生存需要,然后是情感需要,最后才是审美需要。不要用生存需要去兑换审美需要。先生存,后审美。”
诗雪莹被说得哑口无言。
半晌,小姑娘伤心道:“所以我就要看着某些我所热爱的文化消失吗?”
“文化的消失需要经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现象消失了,但文化对人性格、情感、思维的塑造却是很难抹去的。你担心的很多东西实际上是不容易消失的,只是有这样的表象。”祁白严道,“如果,有某一特定语境下的某种行为,含有某种文化意义,它真的随着时间消失了,我们根本不必挽留。太旧的东西活不了多久,重新扶持起来,也活不了多久。没有旧文化消失,新文化如何创造?我倒觉得,你现在该做的,不该是完全的抓着一切旧的不放,而是想一想,如何让本民族文化和现代文明平衡,让本民族文化属于中心地位,而现代文明为其服务。”
诗雪莹陷入沉思。
晚上一行人来诗家吃饭,李坤鹏走在人群最后面,眼神悄悄往诗雪莹方向瞟。诗雪莹一直在想事情,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没注意到人群后的李坤鹏。在场的人都知道两个小情侣吵了架,都不多说,各自落了座。潘主任坐在祁白严右侧,唐施原本要坐另一侧的,却被诗雪莹抢了先,她是无意识挨着人坐的,坐下来后,也不看旁边的人,兀自想事情。唐施于是坐到杨老师和孙老师中间,和祁白严隔着三四个座位。
杨老师悄悄道:“吃不吃醋?吃不吃醋?”
唐施笑笑,小声回道:“你够啦,杨老师!”
吃饭吃了一会儿,诗雪莹才发现身边的人是祁白严,于是又向他问了一些问题。
饭后,祁白严和唐施待在一起,日常散步。经过之前祁白严摘花的地,田主正在给长歪的葵花搭棍子,看见祁白严,热情道:“今天还要不要?免费送您!”
祁白严看着唐施。
唐施摇摇头,“昨天的花还没坏,开得正新鲜。”
于是二人婉拒。
等两个人散完步回来,向日葵田边窝着两个成熟的向日葵花盘,老农招呼道:“这两个已经结籽熟了,送你们吃!”
唐施原本是要拒绝的,祁白严却快她一步道:“那就谢谢了。”蹲下去捧起来,两个人往回走。
祁白严不是一个爱收人东西的人,今天却反常收下这个,捧在怀里,白衣服肯定脏了。唐施想不明白,却什么也没问。
回到诗家,祁白严进去和诗家明、潘主任等人聊天,唐施坐在外面听虫叫,不知什么时候诗雪莹出来了,一直盯着唐施看。
唐施笑笑。
诗雪莹道:“你是祁先生爱人?”
唐施脸一红,“爱人”这个词,亲密得她不敢想,道:“不是。”
“那是女朋友?”
“嗯。”
“你很好吗?”诗雪莹直接道,“能让祁先生喜欢你?”
唐施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姑娘没有恶意,只是语气比较直接,她该是很崇拜祁白严,所以不自觉的用审视的眼光看她。
唐施没回答,诗雪莹察觉到自己可能说话不妥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又道,“祁先生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喜欢人?”
唐施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避重就轻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子,诗雪莹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对唐施道:“你以后有得忙啦!”
唐施不明所以。
诗雪莹解释道:“你看我,有男朋友的人,都觉得祁先生是比男朋友还要好的人,他能懂你,也不逼你,会用你最能接受的方式开导你,有几个女的能抵挡这样男人的魅力?他是大学教授,身边什么样的小姑娘没有?一个月来一个,你就不会忙着挡他的桃花?”
唐施闻言笑了笑,问道:“你觉得他那样好,为什么不甩了李坤鹏追他?”
诗雪莹一呆:“他有你了。”
“如果没有我,你追不追?”
诗雪莹想了想:“……不。”
“你们都敬着他,半点非分之想也无,他的学生也是。所以其实我也没那么多烂桃花去挡。”唐施笑道,“当然,以后肯定会出现有非分之想的,但那个就不是我的事了。”
“怎么不是?”
“那是他的事。”
诗雪莹又是一呆——这话说得可真是骄傲又漂亮,难怪能呆在祁先生身边。
晚上回到村公所,祁白严将抱了一路的花盘给唐施,“送你。”
“……哦。”唐施接过。这份礼物,硕大又沉重。
晚上快要睡着时,唐施一下子明白祁白严的意思。
昨天送的是向日葵,今天送的是向日葵籽。他的意思是,希望两个人能开花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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