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五天。
这五天里,河中城不少官家富贾派人来到张府求亲,一是因为张悠苠家世显赫,父亲又是镇守河中城的将领,二是因为张悠苠一表人才,已在河中城传开,故而这些人主动求亲嫁女。
张乐天也曾想过,让张悠苠从这些里面挑选一家结为秦晋之好,奈何张悠苠一一拒绝,张乐天知道张悠苠的心思,也不过分强求。
第六天拂晓,朝霞方出。张悠苠一觉醒来,就听到屋外“刷刷刷”的舞剑声,打开房门一看,一道矫健的身影在微弱的晨光中来回闪动,原来是张乐天正在习剑。
“爹,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张乐天稍一停顿,立刻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扔给张悠苠,道:“苠儿,陪爹过几招。”
张悠苠一笑领命,身子一跃,已至张乐天剑圈中。一老一少,两柄长剑,在晨风中起舞,两人剑势如虹,似游龙穿梭,你攻我闪犹龙虎相斗。张乐天虽已是古稀之年,但依然精神奕奕,身手矫捷。
院子里的柳树枝叶婆娑,海棠花盛情绽放,微微的香气隐隐约约,让人神清气爽。练剑可以活动筋骨,修身养气,成了自古以来晨练最基本的方式。
半个时辰过后,张乐天突然咳嗽了两下,张悠苠赶紧收剑,道:“爹,这里风凉,咱们回屋吧!”
张乐天摆了摆手:“没事,我们去看霖儿起来了没。”
张悠苠知道父亲急着去找陆紫霖,是商量求亲之事,父亲对这件事实在是执着,若拂逆了他的意思,怕是太过不孝,只好硬着头皮随张乐天一起去陆紫霖的住处。
俩人到了陆紫霖房间门口,张乐天敲了敲门,婢女小慧识得张乐天身影,连忙道:“老爷,再等片刻,小姐正在房内梳妆打扮。”
陆紫霖梳洗完毕之后,一打开房门,就欢快的道:“早啊,张伯伯,快进屋里坐!”
休养几天后,陆紫霖的精神格外饱满,肤色光润无比,犹胜出水芙蓉,一双机灵的杏眼给娇艳的脸庞增添不少生机。
张乐天刚坐定,两名家仆就抬着一个箱子进来。
陆紫霖惊问道:“张伯伯,你这是做什么?”
张乐天开门见山的道:“这是给你下的聘礼,其中有些是苠儿他娘的传家之物。”
“聘礼?”陆紫霖惊呆得张大了口。
张乐天点头道:“你与苠儿自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苠儿对你一往情深,甚至非你不娶……”
言及此处,张乐天一阵叹息,继而道:“此次就由张伯伯做主,让你和苠儿结为夫妻。霖儿,你意下如何?”
陆紫霖惊疑不已,前几日还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不想今日张伯伯竟然带着张悠苠过来向自己求亲。
陆紫霖踌躇不定,若是当场拒绝,定会伤了张伯伯的心,怎对得起他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可是自己对张悠苠并无男女之情,若是勉强在一起,又怕以后会后悔。
见陆紫霖有迟疑之色,张乐天扼腕叹息道:“苠儿固然是配不上你,但我相信他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陆紫霖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
“陆姐姐,其实我……”张悠苠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你不要感到为难,也不要有什么压力。”
“张伯伯,我现在心绪好乱,能不能给我一些时日考虑一下?”
张乐天思忖半刻,喟然道:“好吧,事关你终身大事,是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苠儿,我们走吧。”
陆紫霖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下巴,眉梢紧锁,心烦意乱。
突然一阵清脆的琴声从外边缓缓传来,琴声轻快优雅,余音绕梁,陆紫霖的心如久遇干旱后经历了一场甘霖,不禁为之一震。听琴声就知道是陆凌萧所奏,自从师父失踪后,弟弟终日郁郁寡欢,很少有这般闲情逸致。从琴声的曲调和节奏来看,他心情颇好,想必内伤也快痊愈了吧。
陆紫霖寻琴音而行,却渐渐闻到一股异香。只见陆凌萧坐在院子的凉亭里,身旁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檀香燃烧正旺,冒着青烟,袅袅升起。
陆凌萧双手灵巧的在古琴上游动,洁白似雪的宽衣大袖将古琴遮挡了一大半,长发闲散的披在肩上,一副高情逸态、儒雅fēng_liú的模样。而几只彩蝶正在凉亭边上翩翩起舞,不知是为院子里的花丛而来,还是为琴声而来,抑或为香炉而来。
美景似画人胜画,天籁之音戏蜂蝶。陆紫霖如痴如醉的看着听着,竟不忍去打扰。
良久过后,伴随着铿锵一声,琴音缓缓停住,犹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荡漾过后水面上又恢复平静。
陆紫霖拍手称赞道:“珠落玉盘,悠扬悦耳,《龙凤相逐》确是一首好曲子。”
陆凌萧莞尔道:“龙和凤为世间稀罕之物,虽高贵尊荣,却不及鸳鸯逍遥快活,至死不渝。”
陆紫霖笑吟吟道:“弟弟莫非是在羡慕鸳俦凤侣,想和师父双宿双飞?那这首曲子改为《比翼双飞》好了。”
陆凌萧先是浅笑不语,继而幽幽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凌萧耳根一动,猛然间感觉有异动,闷声道:“有刺客,姐姐快让开!”陆紫霖先是一怔,随即身子向右前方一跃,转过身来,站到了陆凌萧身旁。
陆凌萧拨动琴弦,时而勾挑,时而劈托,琴音渐重,与之前的曲调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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