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信赶着马向着西南方跑远,四处寻觅山林里是否有猎户家的饭燃起的炊烟。眼见天色已晚,倦鸟归巢,他将速度慢了下来,让马儿踱着步。
正左右为难是否要回去之际,忽见一边的丛林小道上来了两个身影,赶着牛车。日暮下走近了,才辨认得出原是一对乡下老夫妻坐在牛车上。
傅长信翻身下马,主动走到那对老夫妻车前。
那老夫妻身着乡下人常穿的粗布麻衣,头上戴着斗笠,近了还能闻到一身汗味,傅长信不由得捂了捂鼻子,幸而天色渐深,老夫妻只顾看眼前相貌堂堂的公子穿着华贵精美,未曾注意他嫌恶的动作。
老汉执着牛鞭,粗声粗气问道:“公子拦住我二人有何事?”
傅长信这才掬了一礼,一手将长剑抱在胸前,向老夫妻道:“在下从北都而来,现如今要到云州城去,天色已晚,未能寻得地方落脚,不知这附近是否有驿馆?离此处多远?”
见来人恭敬有礼,老汉将牛鞭放下,煞有介事地捋了捋胡子,原本的粗人也变得正经起来:“此处乃是秦山,驿站离此甚远,若是公子骑马,尚有一个时辰才能赶到,只不过现下天色昏暗,山路难走,公子还是随我老夫妻回主人家罢!我家主人生性仁善,也常收留些无处居住的过路人。”
傅长信略有遗憾,只他一人自然不在话下,一行四人都求人收留,遇见的又不是主人,而是两个老仆人,怕是有些过意不去。
“老人家,实不相瞒,同在下一起的,还有三人在后边,我家公子派我前来寻住处。”
老汉慨然一笑,和气道:“我家主人常说行走江湖,义字为先,你们四人可随我回去。”
傅长信听完喜不自胜,请老汉夫妻留在此处等候,立刻上马往原路返回。他一走,老汉妻子便用手推了推老汉,埋怨道:“老爷夫人近日忧心忡忡如何对付那煞神,何故还有招几个过路人来烦心。”
老汉一边将牛车赶上大路,又将车上的灯笼点上,放在车头,好让他们认得出,一边乐呵呵跟妻子说道:“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长剑下马不离身,想必也是个走惯江湖的,老爷平日里就喜欢和那些有名堂的江湖侠士结交,如今遇着难事,这位公子和他的朋友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他妻子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傅长信远去的方向。老汉似在自言自语:“我们夫妻二人承蒙老爷夫人搭救才过了这平平安安十几年,若是真出什么事,必定誓死效忠。”
他望着傅长信离去的方向,西山暮下,倦鸟归巢。傅长信趁着最后一丝残阳回来时,小浊还在一筹莫展,张遥已经把陌生女子抱到马车面前,两匹白马似是受到惊吓般双双齐鸣不止,张遥大喝一声,白马才哒了几下尾巴安静下来。
小浊抚了抚其中一匹白马安慰道:“小白,制怒慎独方为君子本色,等下哥哥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青草!莫要动怒!”
张遥放好女子,好心地给她喂了点水,见小浊呆头呆脑地安慰着白马,笑道:“小浊啊!你是出来的的少了,像这种情况,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这马跟着我们跑江湖也有两年了,每次有鬼怪出来,这白马就双双长鸣!”
“鬼怪?不是......吧?”小浊缩了缩身子四周探查,刚才见到的华服女子仍旧昏迷,夜色渐靡,风动树梢正飒飒响着,有几处鸟儿被吓的夹着声逃了出去。
张遥放低了声音,用说书先生般诡异的语调道,“不止这样,自从上次铁刀手罗一刀与横箫公子在洛安城外一言不合打斗起来,那罗一刀被一枝竹箫刺穿了脖子,啧啧,那喷出一丈高鲜血,天上下起了红雨一样,溅到小白,小白就是这样长鸣不止。”
“那......那不是......”
“那之后,每次有人将要丧命,这两匹马都似那般疯狂!”
张遥见小浊被吓住分外得意,说得起劲来,一把将两年前罗一刀为夺美人招来杀身之祸的故事讲给他听,描述着当时罗一刀脖子鲜血喷涌而出的惨状。
当是时,横萧公子一手搂着美人,一手轻转竹箫,罗一刀连人家的翩翩白衣角都抓不到。被耍过十几个回合后,他才改变了以重制轻的打法,改由直驱而入,刀身如影随形跟着竹箫,企图寻出一丝破绽!
横萧公子几下肆意的笑声过后,拇指按下竹箫内的一个暗格,尾端霎时出来一把约两寸长的弯刀,他脸色未变分毫,谁都不知道他那诡异的身法是如何到了罗一刀的侧面,竹箫只是轻轻一划,顿时对方的脖子上一道血丝,随之而来的是血涌。
小浊啧啧称奇,“我只知道横萧公子在洛安城外杀了罗一刀,没想到过程如此精彩,若是我娘能早些准我出来,定要一饱眼福!”
“我倒奇怪了,你师傅都不看这些吗?没给你讲?”
“师傅不关注这些小事,我也是偷偷翻看的,张叔你可别告诉他!否则我又要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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