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啊,以后呢,你会不会也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血人的话里,多少有一点鳌州西郊农村的方言的味道,金尚当然熟悉这种乡音,他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就在鳌州西郊一个叫天落水的镇上,那一条街上的小伙子们都是这种腔调说话。金尚说:“你应该是天落水那一片的吧?怎么到省城来了?”
“哦!”血人有些意外,反问道:“看来,你两个是一伙啊!”
“我跟谁?”金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忙又问道:“你说我跟谁一伙?”
“那个要赶我们走的人!”
哦!四舅爷!金尚暗想,果然是聚集在这宅子里的亡灵!四舅爷开始发威啦,二十多年以前的死尸都跳出来抗议了嘛!金尚说:“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也是没办法的下下之策,对吧,活人总得生活下去,你们这样聚集在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之策嘛!”
“哼,你说得好听,你大师兄把我们害成这样子,现在我们的父母也不跟我们相认,全是因为我们是没皮的野狗,你说说吧,我们还能怎么办?”血人的鼻音有些加重,像是要哭起来的样子,金尚忙说道:“不瞒你说,我大师兄已经死了,而且是横死的,也就是说,他害了你们,最终他也没落一个好下场,这也算是报复了吧,你们应该有点心理平衡了吧?”
“横死?”血人很惊讶的样子,说:“在这里游荡的,哪一个不是横死?本来,我们就是被冤枉的,或者,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是,为什么我们死后,又被你们当成商品?嗯?你们这才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话不能这么说!”金尚明白了血人话里的意思,他果断地插话道:“一分为二地说吧,你们这种横死,说白了还是有罪恶在其中,你们死后,也算是为医学进步做一点贡献吧,你们不也是以另外一种形式挽救了他人的性命?你们就没有考虑到这么一层意思?”说这些话的时候,金尚已经注意到了,血人的眼睛一直是闪动着晶莹的光,一种奇怪的光。可是,突然之间那光就没有了,血人的脸上只剩下两个黑洞。金尚说:“你找我,需要我做什么?”
血人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光泽,整个脑袋越来越像一颗骷髅。血人说:“求你一件事儿,让我在那条洞中安身吧,你大师兄能在那里安身,我们应该也可以,我们和他现在终于平等啦,可是,我知道你的厉害,只有你答应了,我们才有一条活路……”
金尚正要问个明白之时,只见四舅爷戴着皮帽子披着皮大衣,一步三滑地从院子中间的甬道上走了过来,四舅爷说:“你小子,弄个香炉,怎么就没了动静儿?”金尚清了清嗓子,道:“舅爷。”金尚的话音未落,血人就飘走了。
四舅爷走到金尚的面前,递过来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黄表,说:“压到香炉底下,点上香,就回屋睡你的觉去吧,过了今天晚上,你老板这事儿成不成的,我都要金盆洗手啦。”
门楼的过道里没有灯光,金尚却清楚地看见了四舅爷的中指上的鲜红的血迹,想不通啊,您老人家洗得哪门子手?需要金盆洗手的人多了去啦,怎么也轮不上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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