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瓢泼大雨一连下了两天,山洪暴发,江水暴涨。雨仍然下个不停。头道沟河里木头、柴火垛、各类农作物随着奔腾咆哮的河水顺流而下。头道沟河桥的每一个桥墩子上都叉住了一堆木头,河水到了这里争先恐后地挤过桥去,水更急,浪更高,几乎漫上桥面;激起的浪花高高抛起,重重落下,水花洒落桥面,把桥面的土都泡瀼了。那时,头道沟桥还是一座半截水泥桥墩、半截木架结构、桥面铺土、木栏杆的木质大桥。大桥摇摇欲坠,桥两边早被有关部门拦上了绳子,旁边插着临时做的木牌——“禁止通行”。
人们冒雨涌上桥两头的江垻上,查看水情,有关人员驱赶着人群,生怕一旦决堤造成不幸。但前呼后拥的人群根本不听招呼,仍不断地涌来,逐渐向桥两边的江堤上蔓延开去。
鸭绿江里更是浊浪翻滚,平时宽阔的江滩早已不见踪影,汹涌的江水上时不时地漂流下来一些房盖、木头,被毁的农田里的作物,更是比比皆是,苞米、西瓜、土豆,飘飘摇摇地顺流而下。临江林业局木制品厂被二道沟河冲毁,一些木板、胶合板、压制成型的箩圈一摞摞、一捆捆地漂了下来,水还差一米来高就漫过江堤,有些贪财的人,站在水边,用二齿钩子打捞木材、西瓜之类的。一个人探身去够稍远一点的一捆箩圈,脚下一滑,一头栽到水里去了,幸亏看热闹的人多,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拽了上来。有的人就数落他:“你真是贪财不要命呀!”
下船营的几座砖瓦结构的房子此时全部淹没在水里,房头几棵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榆树,迎着水头,已被水冲的七倒八歪,但它们毕竟保护了房子,房子只是迎水一面的房山被冲塌了一角。
走到河西食品厂后面,这里的江堤出现了“管涌”,这里江垻里的地势洼,农田已经被淹了一大片,一个个脸盆打水花从江垻根泛上来。人们正在用草袋子从远处装土,扛过来往江垻根填。所有路过这儿的人都投入了抢险,我也帮着装土。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管涌被堵住了,江垻加固了,人们松了一口气。
这场大水令全镇人瞠目结舌。入夜,镇上下达了通知,一旦决口,全镇人民以枪声为号,向卧虎山和帽儿山上逃生。
幸好雨停了,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上江垻,去看水情变化。听有经验的人说,水不会再涨了,因为江心的水平了。江心的水高,说明涌入江里的水多,水就涨;江心水平了,就说明水势平缓了,不会再涨了。我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头道沟桥恢复了通行,辛智、张东、王贵来找我玩,正好于美业也来了,我们就商定,上马家岗去打李子。马家岗校田地下边有一片李子树,是无主之树,我们就称之为“野李子”。
我们一行人说说笑笑,爬过“要命坎”,迤逦来到马家岗下的李树林。谁知李子已被人采摘过,只在树梢的远端还挂着一些生涩的果实。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打算来个“一锅端”,就动手摘了起来。正摘着,从下面不远处的一个草棚子里钻出一个小伙子,高声喊道:“谁叫你们摘李子的?”我们一愣:“什么时候,这儿冒出个草棚子,还蹦出个猴来?”于美业接口道:“你是何方神圣?你管桃树,还管得着李树吗?”那人张口说:“这是黎红社的地盘,李树是社里的,我当然管得着。”我们说:“这是我们学校的校田地,李树自然是我们学校的,我们愿摘就摘,你管得着吗?”这地方,原是以山间小道为界,道上是校田地,道下是黎红大队的农田,但这片李树是无主林,平时没人管理,这儿也没人住。他可能是黎红大队的放牛娃,在这儿临时搭个草棚子放牛,因为一群牛就散落在草棚子周围。他想霸住这片李子自己享用,我们岂能甘心?于是我们纷纷说:“这是我们学校的李子,是不是叫你给摘了?你赔!”“你说你是社里的,你有证明吗?”“对,你有介绍信吗?”“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口气呀!”“???????”在我们的七嘴八言下,他溜溜地钻进棚子再没出来。
我们把树上的李子一扫而光,虽然收获不算丰厚,但每个人都掩不住心里的高兴,辛智说:“我们唱个歌吧。”他起头,我们大声唱着“日落西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我们唱着歌,甩着胳膊,踏着大步,踏上了回归的道路,那个人始终没露面。
从山上望去,看不见鸭绿江汹涌的浪涛,也看不见两条河水流的湍急,只见它们温柔地躺在大地上、河谷里,像彩色的绸缎随风飘动,闪闪发光。
七月的骄阳炙热如火,我们都感到有些口渴。王贵说:“来的时候,我看到要命坎那嘎达,道下苞米地中央有一块瓜地,咱们去偷点瓜解解渴。”众人轰然叫好。到了那儿,手搭凉棚一看,果然在一大片苞米地深处,有一片很大的瓜地。王贵说:“你们先等一等,我去侦查侦查。”说着,他就扒拉着苞米棵子向瓜地摸去。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说:“在瓜地下方有一个瓜棚,有一个看瓜的老头正和一个人说着话。我们分成三伙,从上,左、右三个方向去,让老头顾东顾不了西,他要是追谁谁就跑,把他引开就行了,别人就趁机下手。”说着,他们脱了外衣,把背心掖在裤腰里,做成口袋,让我看堆,辛智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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