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光怪陆离被崔阁老尽收眼底,他冷笑道:“蠢妇!”这一声却极严厉,刘氏又提心吊胆起来。
崔阁老道:“你娘家侄子想入宫作侍卫的事,我是不会管了,还有你大侄女与平南侯府的亲事,反正也只是提了提,还没换庚贴,从此也不许你管!”
刘氏惶急道:“咱们不管,这两件事儿一准儿就黄了,通哥儿和艳姐儿还有什么前程?”
崔阁老眼珠子一瞪,厉声道:“俞氏敢算计我的女儿,还想我替她的儿女办事!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刘氏顿时泄了气,想起嫂子所为,也是心中大恨,此时也顾不得了,眸光流转,盯着小几上的信笺,惴惴道:“这信上写的什么?”
刘氏识字不多,崔阁老就讲给她听,“罗展霖说了,听说咱们逸画染了重疾......”
“逸画什么时候得重疾啦?”刘氏道。
“你是榆木脑袋啊!这是姓罗的替咱们找台阶下,好体体面面的退了亲事,要是你,你会给自己儿子头上扣绿帽子么?”
刘氏情绪复杂道:“原来还是要退亲啊!”
“哼哼!”崔阁老嘴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得意,“罗家正在谋取内务府明年锦缎供应的差事,这事我不出力,罗展霖还真无十成的胜算,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他能甘心情愿地丢掉这条大鱼?”
刘氏睁大眼睛,问道:“那怎么办?”
崔阁老拿起阴刻缠枝牡丹碧玉碗,喝了口热茶,笑道:“他说既与崔家订亲,如今逸画虽不能嫁,却仍愿娶崔家女为妻!”
“可咱们没有女儿了呀!”刘氏喃喃道。
崔阁老含着笑,看着月色如洗,似流泉泻玉,滋润了庭中花树,“罗展霖这个老狐狸,分明是知道我崔家女都出嫁了,才故意这样说,好叫我亲口回绝了这门亲事,哼,我偏不叫他如愿。”在官场上混人缘得晋升,兢兢业业地当差固然重要,可没有银钱开路,也难以平步青云。
刘氏专注地品着崔阁老的意思,难得地聪明了一回,“啊呀,不妥不妥,崔氏族人中虽然有几位堂侄女,可跟咱们家久不往来,白白替他们的闺女结了这门好亲,往后对咱们家也没有助益!”
“谁说叫把堂侄女嫁到罗家了,你忘了,咱家不是还有一位姑娘吗?”
刘氏转了半天弯,才恍然想起,却说道:“可阿绮不是崔家女啊!”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阿绮自幼长在咱家,跟亲生女也差不多,她无父无母,往后一定会以咱们为娘家,何况......”崔阁老拈着疏疏几根髭须笑道,“这孩子心善,逸画素日常常刻薄她,如今逸画被禁足了,她却还想着去关照。”
照刘氏的心意,罗慕之这样的金龟婿最好谁都钓不着才好,但崔阁老执意与罗家结亲,她也不敢再阻拦下去,细细一想,虽然便宜了叶绮让她很不甘心,但总比便宜了芳姨娘和四姑娘好。
两害相权择其轻,刘氏很快就平衡了。再说,叶绮还没有及笄,崔家的女儿要满十八岁才可成亲,谁知道罗展霖到时候还会不会认这门亲事呢!
第5章 云鬓花颜金步摇
暮春的暖风中已夹了一丝暑意,蒸腾得绿杨荫里的花叶,散出一蓬一蓬的浓烈气息。叶绮蜗居在青芙院里,做了一天的针线,直到天光日影,渐渐暗淡下去。
今天是她的十五岁生日,及笄之年。叶绮记得逸琴及笄的时候,大半个皇城的贵女都来道贺,连郡主都亲自登门了,逸棋逸书及笄时,府外人马簇簇,遮天压地停了一大片,行人只好绕道走,逸画及笄时,芳姨娘拿出自己的私房给她做了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上面最大的一颗红宝有鸽子蛋那么大,没有瑕疵,没有裂纹。
如今到她及笄了,舅舅说好了要与舅母一起来吃寿面的,谁知黄河突发水患,皇帝留住早朝的大臣研究如何治水救灾,到这时还没散,逸棋逸书早就说婆家有事,不能来了,只有逸琴,虽然人在千里之外,却早就在梦蝶轩预订了一套祖母绿的头面,今日送过来看时,竟比逸画的红宝头面还精致。
刘氏早就嘱咐厨房给表姑娘添菜,不过青芙院门庭寥落,满桌的鱼肉只能把寂寞的气息映衬地更加浓重。
黄昏的时候沥沥地下起了微雨,红殷殷粉嘟嘟的蔷薇在被雨水洗得发亮,依兰撑着青绸油伞走进院来,摇头道:“老爷在宫里议事,还没回来呢!”那伞是淡粉的地子,绘着大片大片的石绿,近了细瞧才看清是两大朵荷叶,伞骨上淋淋漓漓地滴着水珠子。
叶绮走到西洋镜前照了照:簇新的桃红洒花褂子,素绒绣花掐金线背心,二色金流云蝙蝠暗纹石榴红百褶裙,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髻儿,别着一根翠玉簪子,她挺了挺胸脯,她的生辰,没有酒宴,没有戏文,但绝不能没有热闹。
叶绮打起精神来,吩咐厨房的人把早就晾在一旁的寿面煮上,对依兰剑兰道:“去把院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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