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不好,酒楼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客人,生意惨淡至此,酒保支着脑袋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小二,切三斤熟牛肉,再炒些小菜,来一壶酒。”赛冬道。
酒保惊醒,见赛冬衣着不凡,料定是一个大主顾,忙应了一声,向厨房跑去。
二人在角落处坐下,赛冬盯着年轻人问道:“表弟,你这些年过的可好?姑姑身体可好?”
年轻人叹了口气,道:“前年,娘亲患了重病,幸得遇见赵老爷,这才救了娘亲一命。”
“那姑姑在此间否?”
季青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娘亲,为了报答赵老爷救命之恩,我自愿到这赵府为奴为仆,旬月会收到娘亲寄来的家信。只是这番,已经三个月了,迟迟没有收到娘亲的书信,我心中忧虑,几次请假回家探望,但赵老爷就是不许。唉。”
赛冬心头一动,思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妨,我这就去姑母家走一遭。”
季青躬身便拜,“弟拜谢表兄。”
赛冬急忙搀起季青,道:“都是自家亲戚,无需多礼。”
酒保端了个托盘走了上来,摆下一盘熟牛肉,放下一壶酒,又盛上几碟小菜,陪笑道:“两位爷,请慢用。”
赛冬摸出三两银子放到桌面上,问道:“够否?”
店小二笑着拿起银子,口中忙道:“用不了,用不了这些银子。”
赛冬摆了摆手,道:“剩下的算是给你的赏钱,下去吧。”
店小二弯腰答谢,“多谢大爷赏赐,您请慢用。”
说着话,小二便退下了。
二人多年未见,不觉贪杯,酒过三巡,季青摆了摆手,道:“表哥此番来见小弟,不知有何要事?”
赛冬又倒了杯酒,一口喝下,这才开口道:“不瞒表弟,此番到此,却有一事。前阵子听人说这江渔县出了个神箭手,表兄料定是你,便来查看,一则共叙兄弟之情,二则却有一不情之请。”
“表哥但说无妨,只要弟能力所及,定在所不辞。”
赛冬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如今表哥早已落草为寇,更是做了那燕云寨二当家!”
“什么?表哥便是那小诸葛,我只当同名同姓,却不想真个是表哥。”
赛冬轻笑,又道:“当今圣上昏聩,滥用奸佞小人,以致百姓苦不堪言,而地方贪官恶霸横行,比那黄巢更甚三分。远处不说,单说这江渔县三害,市井百姓无不痛恨,乃有人说愿与三害同归于尽。兄虽落草为寇,但未做过那伤天害理之事,堂堂三尺男儿,岂不为万民者乎?况弟党史豪杰,安能做贼人鹰犬?”
闻言,季青面带羞愧,久久不语,半晌,道:“我素知那三害乃当杀之人,但赵老爷于我有大恩,岂能背乎,成不忠不孝之人耶?”
赛冬见季青言辞恳切,只得叹了口气。
良久,季青又道:“表哥请放心,我愿做那三国关公,当初我曾答应赵无良三件事,一则箭杀蔡久,二则灭顾家庄,只余一事,此事若定,弟定投那翠峰山!”
赛冬叹了口气,也只得如此。
二人又各叙己事,皆是唏嘘不已。
红霞垂地,二人执手话别,眼中含泪,不忍离去。
“表哥保重!”
“弟亦保重。”
赛冬走出数步,肩头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当即大惊,冷汗直流。回身视之,却是石玉。
赛冬长出一口气,拉住石玉向一条小巷钻去。
“石兄可有朱兄下落?”
石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赛冬宽慰了几句,说道:“兄有一事想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二当家对石某有救命之恩,但有差遣,当全力以赴,二当家请讲。”
“石兄说的那神箭手,乃赛某表弟,一则请石兄不要接怀前日之事,二则还请石兄夜入赵府一探究竟,赛某当去表弟家走一遭,那赵无良为人阴险狡诈,我怕我那表弟上当受骗。”
石玉点了点头,“如此二当家保重。”
说罢,石玉也不做停留,在城中寻了一家旅舍住了下来。石玉不便出面,又吩咐伙计买了身夜行衣。石玉躺在床上,静等夜深人静之时。
蓦地,只听三声铜响,石玉猛地睁开双眼,扯出一条黑巾梦在脸上,从窗户跳了出去。
石玉双脚轻点,就势翻了个筋斗,卸去冲力,一翻身,径朝赵府掠去。
石玉摸至赵府门前,只见两盏灯笼高挂,两个守门人正无精打采的打着瞌睡。石玉紧贴高墙,轻手轻脚的来到一棵两丈高的树前,纵身一跃,双脚在树干与墙壁上连点数下,人已经平平稳稳的站在院墙上。
石玉从高墙上跳下,见前方灯光闪动,急忙藏匿身形,细细一看,却是五人一队的巡夜家丁。
不多时,五人走近,石玉也听见了几人的对话。只听一人道:“老爷近日是怎么了?虽然那顾方很可能躲在燕云寨,但那厮还真敢杀上们来?这可真是苦了你我兄弟。”
“小声点,别让人听了去,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顿鞭子。”
却听又一人道:“哥儿几个你们先走,我去放下水,去去便来。”
一人打趣儿道:“我说赵三,你今天是怎么了?莫不是喝那小翠的奶水喝多了?”
闻言,其余几人皆是哈哈大笑。
那赵三啐了一口,也不答话,径直朝墙根处走去。
几人吆喝了一声,“我们在前面等你,你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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