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多时候,你越是心急如焚,就越是难以如愿。一天后,我的病况非但未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我胸口发堵,脸颊发烫,就像体内藏有余烬。我又畏寒得很,可我还是得去训练。
海尔芬特终于记起有两天没给我吃的了,他良心发现地给了我一块发绿的奶酪,然后紧紧地盯着我看,意思是叫我立刻把东西吃干净。我毫无胃口,却不得不咽下那团油腻、发咸的玩意。
等回到宿舍,我终于忍不住呕了起来,那块在肚子里颠了整天的奶酪,好似全翻在了便盂里。完事后,我虚脱地摊在了卧铺上,泪水顺着眼角滴落。
我为什么要受这些罪?我想。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可为什么?
半夜里,我开始恶梦连连,眼前不住地晃动着父母死后的样子。而那晚欺负我和母亲的陌生人、那些邻居、倍贝尔兄弟俩,还有好些刺客的嘴脸也跟着在脑海里浮现而出,他们争先恐后地朝我涌来,嘴里喊着“你家里还有人吗?”
梦中,我惊叫连连。现实里,我被一阵晃动搅醒,只见睡我对面的男孩正在摇我的胳膊。他眼睛睁得极大,看起来有些慌张。
“你做什么?”我轻声问道。
他浑身一颤,随后从怀里掏出块面包塞进我的稻草里。
“吃点……”他说道。说完便蹑手蹑脚地返回自己的卧铺。
我有些困惑地瞧着他,又低头嗅了嗅他留下的东西。那吃食的气味依然叫我反胃,我的饥饿感不知跑去了哪儿,而同样失踪的还有我的睡意。
眼前,不断闪现着先前所做的恶梦,我又回忆起了掌柜曾说过的一句话“他们被逼惨了,宁可掐死自个儿的骨血,也不留他们活在世上遭罪……”,既然如此,父母为什么要舍我而死,让我孤零零地留在世上挨骂遭打、忍饥挨饿呢?
我想着想着,直到双眼被泪水模糊,才有倦意将我引渡至梦乡。这回,我倒是做了个好梦,梦到自己回到家中,暖暖和和地蜷在被窝里,而母亲则坐在床沿边哄我入睡,我听她唱道:
【请应允我们夜访您的国度,且降下天使护我们直至天明】
【今日终将舍我们而去,但有梦境揭开来日预兆】
【纷扰思绪须被置于枕下,但愿他日美梦成真……】
我有什么梦想可以实现呢?听说城北有座形似修道院的图书馆,连大城市的人都慕名前去拜访。要是父母准许,我要去那儿整天看书。
我在梦中做着美梦,不觉又到了受罪的时候。只听宿舍里一阵喧哗,海尔芬特又来揪我们这些小鬼去训练场了。他似乎直朝我的卧铺而来,我在仓促中刚套好鞋子,他已经到了跟前。我身体发虚,没能及时站起,他抽了两下鼻子,拽着我的胳膊便把我朝屋外拖去。
不久,我像只小鸡似的被海尔芬特拎到了训练场,他一下把我推到直通高台的梯子旁,随后朝我吼道:“上去,把对面的苹果拿下来!”
我有些木讷地转身对着他,只见其他鼹鼠崽子全都缩着脖颈立在他的身周,而除了这恶魔似的教官和我们这群不懂反抗的小鬼外,训练场里居然还有一人。那人身披布有兽纹的对襟袍子,他靠着门边而站,单手摸着下巴,好似在欣赏闹剧。
蓦地,耳边传来呼地一响,海尔芬特挥起罚人的棍子,直朝我的肩头按了下去。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勉强扶着梯子站稳,而他又揪着我的耳朵吼道:“你这刀子耳聋了吗?上去给我把那头的苹果拿来!”
直到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海尔芬特是什么意思——这恶魔教官要我在高台上走个来回,替他拿只苹果,这一路上我得躲开藏在铁板下的每个陷阱,我躲得了那么多吗?
海尔芬特再度举高了棍子,我见他露出了似要杀人的表情,忙朝梯子上爬去,那仅靠绳索悬挂的步道随即带着梯子乱晃起来,踩在上头,犹如在峭壁上攀援。
等我终于跨上高台时,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一半原因是惊慌所致,另一半则因为身体过于羸弱。我又喘息着朝底下瞧去,海尔芬特正频频挥手,催促我赶快挪步,而那些鼹鼠崽子们则显得更加瘦小了,他们一个个巴巴地看着我,那神情却不是怜悯,而是巴望着我从上头栽下来。毕竟“高台”太过凶险,谁也保不准轮到自己“上台”的时候会不会遭殃,而只要有人遭遇不测,海尔芬特这天就会放其他人一马。可我就该死吗?我咽了口唾沫,随后踢掉了脚上的鞋子……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好像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屏住了呼吸,又都像我似的在靠足底分辨陷阱。我一边用海尔芬特的老话“刀子耳的感觉倒是挺敏锐的”来安慰自己,一边努力朝前挪去。起初,一切还算进展顺利,可在这晃晃悠悠的步道上既要维持平衡,又要防着陷阱实在过于费神,渐渐地,我感到头晕目眩起来,等走到“高台”中部的时候,我又感到胸腹一阵发闷,背上也再度冒出了冷汗。
我终于忍不住停了一下,只是为了让自己喘几口气,好让发热的脑袋凉一凉。可这行径似乎触怒了海尔芬特,他破口大骂了一声“饭桶”,跟着取下武器架子上的十字弩指了过来。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扎在了我身后的墙上。我整个人都怔住了,呼吸、心跳也好似顿了顿。海尔芬特则在十字弩上又装了支箭,他大声说道:“磨蹭什么?要是有人在一旁拿弓指着你,你就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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