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了良和子这一番似是祝愿的话,如她的脾性一般,既真诚又带着几分傲气。
“行了,知道你比我生得好看。”玉羊瞥了良和子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
开元十九年深秋,三十三岁的晁衡接到了吏部的任官制书,自正九品下司经局校书擢任从七品下门下省左补阙,连升六级。入仕八年,这是晁衡第一次得到晋升。
携着喜讯归家,晁衡想第一个与玉羊分享,可才一走进内院,却见妻儿坐在廊下嬉笑,一时不忍打断,便静静站在他们背后。
“阿娘,你从前和阿爹一起上学的时候,谁更聪明?”
问这话的是随意,他如今五岁了,减却不少顽皮,性情越发像晁衡,举止言行都透着一派灵透。
“嗯?你怎么知道上学的事!”玉羊这时正给怀中的小女儿擦拭口水,猛听了儿子的话,只觉稀奇,思索着又道:“一定是你父亲说的吧?好好地教你读书便罢,说这些做什么。”
“嘻嘻嘻……”随意捂嘴偷笑,神态调皮,“阿娘不敢说,是不是因为不如阿爹呀?”
“什么?是我不敢说?”玉羊顿觉不服,虽是个孩子的话,可她自己天性里也带着几分幼稚,不免较起真来,“我是后上学的,又比你阿爹小九岁,可只用了数月便追上了他,你说是谁更聪明?”
玉羊这话也会说,专提她比人好的,却只字不提她旬考不及格与被罚的事,而幼童无知,只全信了,向他母亲投去崇拜的目光。
“哈哈哈……”晁衡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朗声大笑。他可是个悉知“内幕”的人,岂不懂玉羊的心思?
“你!你何时学会偷听了?!”玉羊见晁衡忽然现身,又是这番态度,一下子明白过来,又羞又急还有些发虚。
“阿爹,阿娘说上学的时候比你聪明,是真的吗?”随意倒真是个鬼灵精,见到晁衡立即倒戈,又有些不信了。
晁衡伸手抱起随意,先看了眼玉羊,才道:“是真的,阿娘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子,爹也比不上。”
玉羊暗暗吃惊,她本觉得,晁衡不会对孩子撒谎,但听他大方地夸奖自己,又甚觉欢喜。
“去吧,带妹妹去玩,爹娘还有话说。”晁衡将玉羊的小眼神尽收眼底,说着便招来乳母侍女,尽快打发了孩子们。
只剩下二人时,晁衡便将一怀柔情都拿了出来,她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玉羊,稳稳地走进了屋子。
“你也会对孩子撒谎了!”玉羊笑道,向晁衡挑了挑眉。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说了谎?我为你圆场而已。”晁衡在玉羊额上轻轻敲了一记,嗔怪中带着无限宠爱之情。
“那你心里还是觉得我不如你了?”玉羊得了便宜,一时又行取笑,就要看晁衡如何再圆回来。
“嗯……”晁衡已有对策,却把话含在口里,佯装犹豫,等玉羊急了才忽而凑近她耳边,“玉羊早胜在朝夕,仲满唯卿命是从。”
……
被这事打了岔,晁衡直至晚间饭后才与玉羊说起升任之事,玉羊自是为晁衡高兴的。二人在窗畔相拥,天上冰轮乍涌。
“‘万国朝天中,东隅道最长。吾生美无度,高驾仕春坊。’,这是数年前在洛阳,监察御史储光羲赠给你的诗,正是说了你司经局校书之职,是个人人称羡的美差。如今升任,可有遗憾?”
晁衡素爱交游,入唐以来,结识了不少当世名流,一如王维、储光羲,他们都很欣赏晁衡的才华,与他私交甚密。听玉羊提起这个,晁衡生出许多感叹。
“校书之职,公务不繁,常能借校勘书稿之机研习学问,这八年来,若我稍有进益,便都是因此。然则如今虽离,却不为遗憾,只惜不能再为太子效劳。”
玉羊笑笑,心中明白当年的缘故,缓道:“你为太子伴读八载,不可谓不尽心,便果然有心,不论身居何位,都可以为他出力。你瞧,当年潘好礼为太子劝谏父皇,他可是太子近臣?”
“好,我都听你的。”晁衡从了玉羊的开解,心中百般受用,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柔情脉脉。
“常言道百星不如一月,便是如斯皎洁磊落之态,真是好看。”过了片时,月轮东升高悬,光华如霜,惹玉羊不禁抬头。
“玉羊便是明月之时降生的,所以,玉羊和明月一样,磊落洁白,不染尘埃。”
夜约莫很深了,两个人久久不愿歇下,窗畔私语声悄悄,头顶的明月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
后来的后来,我们又度过了许多风雨,经历了许多别离。猪名麻吕归国了,真备兄归国了,同窗共读的时光一去不返,所有的人事仿佛都远了,连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可,晁衡的手始终牵着我不曾放开。
他是十九岁那年来到大唐的,自此一生也没有再回到他的母国。他将思乡之情融于诗篇,却从不感到后悔。
多年以后,青春已逝,我问他,你不怨吗?他说,平生为游学不能怨,又说,为我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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