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么?明夷很清楚, 不会的。这只是一个开头, 在后来的日子里,烽烟再没有停止过。
但看着盛继唐紧锁的双眉, 再想起那些活生生的军士,她还是想做些什么。就算蜉蝣撼动不了大树, 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了。
作为雁门传人,夏国彰最擅于观人, 自然能体察到她的诚意,一时也有些动容:“情势当真糟糕至此吗?”
“也许比你能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明夷苦笑道,大火焚城,血流千里,这样的场景岂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
不知道是被明夷话中的悲怆所感染,还是看在魏五这个朋友的面子上,夏国彰正了正颜色,郑重拜托杜若:“杜姑娘,如今只好仰赖你了,还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直以来倾慕的男子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杜若简直快吓傻了:“奴……奴家只是个小女子,能知道些什么呀?”
“别怕别怕,”明夷赶紧上前安抚道:“只是让你想想,盛总长与人商议时,有没有签过什么,写过什么。卖官是卖,卖国也是卖,你平常去店里腌肉风鹅还得写个收据。既然有交易,双方总有订个合同,否则不怕对方赖账吗?”
她这比喻总算十分贴切,虽说让魏五差点从凳子上一头栽下来,杜若却明显没那么紧张了。
一边回想一边嗫嚅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一回他们一群人在关房间里谈事,散场后我进去收拾,曾见过一份文件。上头还有七拐八弯的不知道哪国字,盖了几个红章。老爷很是着紧,当时就抢过去锁保险柜了,保不准就是你说的东西……”
杜若不识字,实在是件麻烦事,但换个角度想假使她识字,对方恐怕也不能轻易让她看见什么。明夷不禁有些一筹莫展:“这要怎么办?”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盛继唐沉吟了一会:“有纸笔吗?”
当然有,夏国彰与魏五不同。作为掌门入室弟子,五岁开蒙,七岁习武,一笔书法至少在落魄时还能换俩钱花。当即引着众人就去了书房,只见两排书架林立,笔墨纸砚样样齐全。陆明夷先赞叹了两声:“夏爷的这书房够讲究的!”
只是如今不是参详学问的时候,盛继唐直接取了支西式的自来水钢笔,写下一行字拿到杜若面前:“认一下,是这种吗?”
“对对……就像这样!”杜若虽然不识字,好在记性很好,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陆明夷也凑过来看:“这是……日文?”她虽然也不认识,但拜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所赐,多少也见过。“政府里的文件是用不到日文的,看来这事有八分准了。”
在这种时候,漫说八分,就算只有五分,也得试一试才行。那么,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如果盛永江真的跟日本人私下有这样一份协议,会藏在什么地方呢?”盛继唐搁下了笔,若有所思。
“杜若被人私带而逃,就算那份东西原本由胡主任保存,我想如今应该也不在了。这样能要人命的文件,总得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叫人放心啊!”陆明夷眼睛转了转,看向盛继唐:“要不,你回家搜搜看?”
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盛九琢磨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先前给家里拍过电报,说要带你回家祭祖,顺便准备婚礼,时间倒对得上。”
理由都是现成的,陆明夷不由心下大定:“那你想想家里还有些什么亲戚,明天我去百货公司买些见面礼,做戏就做全套,别被挑出毛病来!”
眼看他们俩说得有鼻子有眼,转眼就要出发的架势,魏五先急了:“别别别…你们两个公子小姐,娇生惯养的,连锁都没撬过半个,万一被发现了……”
忧心忡忡地比了个掉脑袋的手势,魏五自己把自己给吓得不轻:“还是再商量商量!”
夏国彰也劝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干系到身家性命的东西,怎么小心保管都不为过,绝不是能随便抄拣出来的。”
这些道理陆明夷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时间不多了,我们不知道这笔交易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要是迟迟拿不到他们的罪证,就只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没错,”盛继唐的脸色异常严肃,“所有的战备部署已经完成,现在就算把盛永江杀了,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作战计划。”
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一条路,过不去就是死。一时间,众人都默然不语。
魏五见不得这样沉重的场景,猛一拍桌子:“国家大事我插不上嘴,但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姓魏的还是可以做到,这次的事算我一份!”
“你去干什么呀?”陆明夷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嚷道:“我是要给继唐打掩护,你以为这是打群架呀,人越多越好!再说你这回来北平也不是游山玩水的,陪我们耽搁这些日子也够了,早点回风门覆命去。”
虽说知道陆明夷是为他好,但魏五很不服气:“盛永江本来防九爷就跟防贼似的,就怕你们什么都没打听到,先折进去了。不如等我找两个弟兄,夜探一回总长府!”
还夜探,这位仁兄怕不是这两天听《盗御马》上了瘾吧!明夷叹口气,给盛继唐使了个眼色,意思自己没辙了!
“心意可嘉!”盛九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要知道我叔父贵为军委会总长,安保级别很高。他在家时至少有一个警卫班负责巡逻,加上府里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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