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盾牌阵只有正中间一个缺口,就是元绍羽。但是,无数的草原人宁愿去撞盾牌,都不愿意向这个杀神挥刀。半个小时后,狭长的山谷里留下几百具草原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冰层。
巴伦真的绝望了。老巫师尼布甲的话言犹在耳:“他是战争之神,死亡之神。没有男人可以杀死他,没有兵器可以伤到他,没有军队可以打败他。”
元绍羽刀起刀落,砍瓜切菜般斩杀了几十个草原人,身上却没有留下半点伤痕。寻常人甚至根本不能近到他身前。草原人再次洪水般退去,拥挤,踩踏,溃不成军。
“杀啊!”北燕士兵们撤掉盾牌阵,直接冲杀。这明明是难得的机会,但是,如长堤崩溃般溃散的草原人根本不可能把握这个战机,反倒被几十个北燕士兵冲杀得毫无抵抗之力。几千人的草原人大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顾着逃跑,早把尊严和自由抛到九霄云外。
巴伦想要与元绍羽决斗,却被乱军裹挟着出了峡谷。
敌军溃散。
雪越下越大,导致能见度越来越低。
元绍羽带着士兵们走出峡谷后,周边的能见度骤然降到不足两米。风呼啸,刮得耳朵生疼。雪还在下。呼呼的风声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声惨叫。元绍羽想起当初王都城下,那个小女孩的预言:“六月白花,死者复活。血梅花开,将星陨落。”
模模糊糊,身后,似乎方才杀死的那些草原人又陆续站了起来。
雪太大了,几乎睁不开眼。呼啸的寒风,掩盖了其他一切声音。
元绍羽从不相信预言,但是,此刻,心中燃起一丝不祥之感。
复活的草原人都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草原人永不为奴。草原人永不为奴。”
包括明楷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场大雪阻隔,相互间无法联络。元绍羽明白,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此刻,他感觉头盔太厚重,就脱下头盔;铠甲也太多余,就脱下铠甲。面对黑压压一片的亡者大军,元绍羽孤身一人迎上去。“你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曾害怕过你们;现在你们都死了,我难道还会退缩吗?”
风雪卷起他的衣袍。他的发丝也微微舞动。刀上的血迹还未干。坚毅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坦然。
迷茫中,元绍羽看见高娃的身影惊慌失措地出现在亡灵之中。
“你不是在大同吗?”元绍羽一把拉过高娃,将她护在身后。
此时的高娃有些奇怪,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她没有说话,任凭元绍羽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元绍羽护着高娃厮杀,渐渐到了悬崖边。此时,温度继续下降,悬崖边的树枝垂下长长的冰凌。
这些死去的草原人不知为何居然全部变成了尸鬼。元绍羽知道,对付尸鬼唯一的办法就是砍掉他们的头,否则,一旦被尸鬼咬中,就会身中尸毒,也变成尸鬼。这些尸鬼移动迅速,力气也比常人大了好几倍。元绍羽手起刀落,又砍下十几颗人头。
突然,元绍羽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高娃用一根冰凌刺入了他的身体。很快,鲜血染红了透明的冰凌。
“为什么?”元绍羽没有责怪。他知道这是他的宿命。
高娃眼神空洞,沉默不言。
几个尸鬼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元绍羽振作精神,瞅准时机,挥刀。完美弧线划破寒雪。三颗头颅咕噜噜地滚下来。
峡谷之上,尼布甲不无惋惜地说:“唉,估计又要等上好几百年才会再出现一个他这样的人物了。”
“我本来想给他一个将军应有的死法,马革裹尸。但是,你手下的那些草原人实在太不成器了。”身后的黑袍人似乎并不为峡谷下面发生的一切所动容。或许,经历了太多的岁月,阅过了无数王国朝代的兴亡更替,黑袍人早将这一切习以为常。“总之,不管他是不是预言中的人皇,他都必须死。”
“是啊,如果他是帝星,那就正好杀了他,避免预言的实现。即使他不是帝星,是将星,杀了他,也能找出帝星究竟是谁。将星不死,帝星不现。”尼布甲心里暗道:虽然我们不是同路人,但是,杀死将星却符合我们的共同利益。
风雪终于停了。
冰冻的溪水又开始潺潺流动。峡谷口的顶上,血红的晚霞美得如此凄然。
明楷终于勉强从溪水中站起来。其他人也从峡谷的不同地方冒出头,慢慢聚拢过来。峡谷两壁开满了血红的梅花。元绍羽的尸体跪倒在峡谷入口的地方。长刀插进溪水中,支撑着他的躯体。以他为中心,几百具无头尸体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地上。
“不!”所有人都感觉“嘭!”一声,大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爆炸了。
“不!”明楷痛哭失声。他是战神,他是公国之光!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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