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房屋的坍塌还在继续,震动的楼房摇晃也在继续,不远处还传来山体滑坡的声音,似是山间野兽歇斯底里的嘶吼。
恐惧渐渐涌上心头。
距离死亡,一步之遥。
“别怕,我在这里。”身边忽然传出他平和的声音,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涂桑机械地转回头去看,灰头土脸的一张面孔,额角还占有丝丝血迹,应该是被掉落的砖块打到了。
他动了动腿,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将她护在怀里:“地震还没过去,现在这个角落暂时安全。”
涂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他的腿,掉下来的钢筋柱子恰好压住了他的小腿,在昏暗的的角落里,她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的小腿处有丝丝血迹沁出,这是个不容小觑的伤势,他却一声不吭。
“你的腿受伤了。”他抱得太紧,她只能窝在他的怀里说话,声音模模糊糊。
方越然却笑着说:“这会儿不害怕了?地震刚来那会让我瞧你愣得和木头桩子一样,纹丝不动。”
“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涂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着手电筒,照亮一方角落,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给他一些支撑,“以前没觉得生命可贵,现在只想好好活着。”
总是听他人说“生命可贵”的大道理,但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切身体会过就不知道到底有生命多重要多脆弱,或许一个转身的时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了。
涂桑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纸巾,过于狭小的范围里,她想要做出曲肘的动作并不易,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拿出来,随即抬手去擦他额头的血迹,动作小心翼翼,怕给他造成不适。
方越然盯着她的动作,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也不去打扰她,任她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不紧不慢地擦拭他的额头,脸上是真的担忧,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良久才说:“不用清理,你好好待着别浪费体力,这点小伤出去了很快就会好了。”
涂桑手上的动作停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就留着你的力气。”
现在是随时随地都会有余震的到来,如果不保存体力,或许都等不到救援队到来的那一刻他和她就已经长眠于底下了,想到这里,方越然无奈地笑了笑,他现在可真是麻烦,右腿被钢筋柱子压着,初始的疼痛到现在腿部已经失去知觉,要是再来一次余震,地底再塌陷一次,他的腿估计是要废了。
“谢谢你,方越然。”涂桑冒出这么一句。
方越然瞥了她一眼,随即阖眸小憩,积蓄力量。
自他的话语停止,空气里陡然安静得针落可闻,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人的五感被无限放大,变得高度敏感,譬如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响彻耳边,还伴随着轻微的鼾声;他胸膛起伏的弧度、脸上渗出的冷汗以及包着她的手的另外一个宽大的手掌。
她低声自言自语:“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了呢?”
后脑勺猛地被人拍了一记,力度不小,打得她的脑袋有些晕,“我还在就会让你活着出去,休息。”
她捂着后脑勺,不明所以地凝视着他的脸和刚才说出那句话的嘴。
心里有些暖。
“喂,妈的,电话打不通。”电话那边是掉线的声音,不论打了多少次过去,结果都相同。
“你的手机带了没,借我用用。”说罢,大叔孟平便不客气地上前去问李倩要手机。
李倩站在堡坎儿的中间,一脸防备:“想干什么。”
孟平不耐烦,轻描淡写地向她甩过去一个凶横的眼神,“打电话救人。”
李倩顿时老老实实地将手机交出来。
孟平试了好几次,仍旧不管用,于是又借用来身边人的手机,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所有的电话都打不出去,不管是电信、联通还是移动。他按着太阳穴,看着四周其它摇摇欲坠的民房和附近已经倒塌的医院,他心里打了个凸,脊背升起一股凉意。
方越然和涂桑还活着在吗?
刚踏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调转了一个方向,孟平朝着公路那边跑去,不期而然公路上停着好几辆消防官兵和警.察的车,车上的红蓝色标志灯在白雪皑皑的雪景里很好辨认。
警.察正在同消防官兵进行交涉,孟平离着近,但是听得很清楚警察说的是:通往外界唯一的道路国道318中断,樟木目前成了孤岛,我们只能进行自救。
孟平镇定地问:“请救救我的朋友,谢谢警察同志,辛苦了。”
正在谈话的警察愣住,而后恢复如初,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会的,对了,能麻烦你把大家叫到消防队旁边的大坝子那边吗,躲在那堡坎儿不安全,后续还会又很多余震。”
“好。”
众多的人挤在一起,脸上的神情不约而同的是不安甚至恐惧的,但是见着平地上停着的几辆军用车,心里莫名又安定起来,也不再闹腾,只是安安静静地重地看了看那几辆军用车,随即将视线调转到路边站着的一队又一队的警.察、武警消防、武警边防和军区的战士,面孔肃穆,整装待发。
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迎接生死未卜的未来。
忽地,有几个尼泊尔人冲上前来,说着难以听懂的尼泊尔语,几个战士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着他的手势也大致能理解他的意思:想回家里去看看。
孟平在一旁听得认真,听完立刻翻译:“他是说想回家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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