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爱的时候不一样,视频里的叫喊声急促而高亢,像是救护车。又过了大约
五分钟,马正突然挺直了后背,臀大肌隐约收缩了几下。他射了。
画面静止了几秒钟,马正和赵蕙像是床上的两座雕塑。之后马正缓缓退后。
赵蕙还跪在那里,向后翘着屁股,两瓣臀和大腿根闪着ài_yè的水光。腿间紫红色
的yīn_chún中间,溢出了点点的白色液体。
那是马正射在里面的jīng_yè。
我心口一阵疼,关掉了视频。
该走了,两个盘的视频,足有。4gb。将近十张dvd,做成了镜像
文件,存在我的笔记本里。我没能拷贝走所有的视频,但这已经足够了。
我仔细地清除我来过的痕迹。我不能让马正发现一丝疑点。
在走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马正的房子,干净得有些病态。我想象着一个婴
儿来到这里,哭个不停,被抱到沙发上。马正垂手站在边上,一脸慈祥地看着孩
子。
这是马正原本的计划。赵蕙告诉我这个计划时,我觉得有一个铁锤直直砸进
了我的胸口,让我半晌没有喘息。
高燕,也就是马正的妻子,流产之后,疯了,只能住在精神病院,不能再生
育了。当然,这只是马正的说辞,赵蕙和我都没有见过她。
但马正一直想要个孩子。
他听说赵蕙怀孕了,喜出望外,带着赵蕙去医院找林主任,算了周数,确认
是自己的。开始时他有些为难,毕竟赵蕙的家庭背景不像高燕,娶是娶不得的。
但他又想保住孩子。马正跑了几次附属第二医院,回来跟赵蕙说了一个计划:
马正让赵蕙说孩子是我的,并且要她以后只能去附院林主任那里孕检。
赵蕙失踪三周,回来后和我做了爱,由于这几周的时间差,等到赵蕙分娩时,
在我看来却还没到预产期。
到了分娩前的时候,赵蕙只需要说肚子疼,去附院找林主任住院把孩子生下
来就好。林主任会遗憾地通知我们,孩子早产之后死亡了。我们难过一段时间,
就会忘掉这个从未谋面的小生命。
赵蕙跟我说林主任是附院的产科负责人,伪造早产儿死亡不难。确实,有过
几则新闻,产科医生用这样的手段贩卖婴儿。
我想象不出如果马正真的得逞,赵蕙分娩的时候会是什么景象。怀胎十月,
忍着恶心眩晕和疲倦,以及分娩时的剧痛,生出来的挚爱骨肉却要被一个恶魔抱
在怀里。赵蕙在我怀里哭时,我总是想让她忘掉马正。但我知道,如果她的孩子
真的被马正夺走,赵蕙永远都无法从噩梦里醒来。
马正没告诉赵蕙他会怎么养大这个孩子。自己抚养?再娶个家庭贫困的女学
生?还是干脆娶了共犯林主任?赵蕙问过,马正阴沉着脸说她不用管那么多,孩
子他来养。
我走出破旧的单元门,深吸了一口屋外的空气,泥土的香气混着晚餐油烟的
味道,好闻到让人流泪。我身后的背包沉甸甸的,里面是一台t42电脑,一块
4g移动硬盘和充电器。感觉比来的时候重了很多。
我有一个计划,不算周密,风险很大,但看过这些视频之后,我决定完成它
——为了赵蕙,为了孩子,也是为了江蕊,为了高燕,为了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
女孩儿们。
我想起几天前陪赵蕙去她家附近的小医院做b超,一团白影现在b超屏幕上。
赵蕙不顾自己满肚子的b超润滑液,挣扎着起来看。我和赵蕙十指相扣,看着那
团白影,大大的头,隐隐约约的腿,是个可爱的宝宝。b超屏幕闪烁,黑白的花
纹像是翻滚的云,云里好像有个孩子在慢慢长大,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叫赵蕙妈
妈,叫我爸爸,奶声奶气的。孩子奔跑着扎进我的怀里,浑身是甜甜的香味,和
赵蕙身上的一模一样。我回过神来,看着探过头来的赵蕙,发现她已是满脸泪水。
我打消了最后一点让赵蕙引产的念头——该死的不是这个孩子。
整个事情里,很多人都有错,但唯有赵蕙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下决
心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安安稳稳地交到赵蕙的怀抱里。
从马正家里回学校的路上,我抬头看天,难得的晴夜,北京也能看见星星。
北极星高悬在前面,像是注视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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