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月脸色已然一片惨白,眼神直直地落在前方,好半晌,她转转眼珠,眼底终于有了点鲜活气。
她勉强笑两下,嘴角不知是笑意更多还是苦涩更多,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张开嘴,嘴角那一丁点的笑意也随风飘散了,“表妹说的是,表姐都记在心里了。”
望着她跌跌撞撞离开的身影,章贞婧眉梢一拧,眼里闪过不耐和厌烦,“表姐这两年愈发不知所谓了,改日可要禀明母亲,早日将她送回去才好,万一她不小心惹出祸端,难不成要侯府替她担着?”
旁边的奶嬷嬷慈爱地看着小姐,轻声道:“小娘子大了,懂事了。”
闻言,章贞婧怔住,稍一想,就明白了奶嬷嬷这话的缘由,她低下眼帘,自嘲笑道:“嬷嬷,我总归姓章。”
她以这个姓氏为傲,不单单是因着这个姓氏带给她的荣誉,更多是因为这个姓氏教与她世家贵女的家族观与大局观,她骨子里流着的是章家的血,自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夜晚,烛火映红,这几日,芷涵院的灯火更是彻夜通明,来来往往的下人,映衬着满院子的挂红铺彩,便是神色苍白的人都能被遮去灰白,只留下满面喜庆,更别论这满院满府的下人只有开怀欢欣的份。
小娘子大婚,每个人都有赏赐。
收到足有小拇指大小的银子,下人们简直要乐开了花。
段新钰坐在镜子前,由着母亲为她细细梳发,团簇镶玉牛角梳顺着秀发缓缓滑下,一处不凝滞,婉若沿着冰面缓缓滑行的冰壶,一时间竟不知梳子更为滑顺还是头发更为顺滑。
段夫人抚着她黑长的秀发,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初见她时那天,神色怔怔,整个人一瞬陷入怅惘之中。
那时她身形单薄,束手束脚,通手通脚都藏着惊慌与担忧,她亲自来院子里看她,见她侧躺着,面朝里面,叫人瞧不清面容,只偶尔不安地动动身体,发梢不安分地翘起,她轻轻拂过,只觉枯黄干燥,一瞧就知身体底子虚,没有好好保养。
当时她心里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她将养好,务必养得秀发黑顺,脸蛋红透才可。
三载多过去了,她终于将她的头发养了回来,人也不那么清瘦了,可是一转眼,她就要离开他们了。
面颊不知不觉湿了,凉意透过皮肤传到五脏六腑,段夫人猛地回过神,慌忙瞧段新钰一眼,见她没发觉,忙抬起袖子轻轻抿了抿眼角。
她深吸几口气,咽下心里的酸涩,缓了缓,道:“钰姐儿,这几日母亲跟你说的你可都有记在心里?”
段新钰轻轻颔首,“母亲,我都记得了。”
“那就好。”出神两瞬,段夫人抚着她肩膀,缓缓坐到她身边,柔柔地望着她,“我儿,你一定是这世上最俊俏的新娘。”
“母亲。”段新钰粉面含羞,无奈又羞涩嗔她一眼。
段夫人笑笑,想想,把接下来几天的交代跟她说一遍,“明日,宫里会来人提前将圆圆接走,三日后你便要出嫁了,明日你娘亲他们便会搬到府里,直至你出嫁那日亲自送你离开。”
段新钰点点头。
“母亲这几日教你的道理你要铭记在心,女子为妇,切忌过妄,过嗔,过怨。”话到这里,她叹口气,语气一转,又道,“话虽这么说,但你是母亲的心肝,母亲一心只盼你安泰康顺,顺遂如意,日后你成了太子妃,全心侍奉太子不假,但也要记得段府是你坚实的后背,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便是太子亦不行。”
“母亲,我都记得。”段新钰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嘴角浅浅弯起。
段夫人又拿起牛角梳,轻轻给她通起头发来,段新钰不忍她辛苦,开口说:“母亲,你别劳累了,让丹心她们来就是了。”
段夫人摇摇头,道:“你虽已有一子,却着实是头一次嫁人,女子出嫁通发,本就该由亲近的长辈来,母亲如今能为你做的,也不过多为你通通发,只盼望着为你梳去艰难困苦,只留下福瑞如意来才好。”
段新钰叫这番慈母心肠说的眼睫毛一颤,险些当场落下泪来,她颤颤悠悠出声,“母亲……”
段夫人见她快哭了,又无奈又好笑,吩咐丫鬟给她拭去眼角的泪,道:“好了,别哭了,碧血,还不给你家小娘子端来热水洗脸。”又对她道,“娘就不陪你了,洗漱完,你早些休息。”
段新钰点点头,目送段夫人走远了。
她无声地叹气,一时也有些心酸,她知道母亲
喜欢福运一生请大家收藏:(m.dmbook6.com),腐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