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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五章(11)
在我放下电话以后,我一直感到全身发冷、四肢发软、头重脚轻,连呼吸也
变得不顺畅起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我在得知单枪匹马赴会的夏雪平,
差一点就要着了段亦澄的黑手那个时候。
但这次并不一样,上一次,我清晰地知道段亦澄准备在那个伯爵茶餐厅对夏
雪平动手,而这次美茵现在在哪,我却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我就是个睁眼瞎。
我曾经奋不顾身地从大火里把美茵救了出来,而这次,我竟束手无策。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让鱼离开了水、树根离开了土壤、让诸
神抽走了地球上的所有空气;在我眼前,这世上一切的景象彷佛都开始变得刺眼
且模煳;我开始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嘈杂,像是在我的耳朵外面安装了一个可以隔
绝一切介质的剪影容器……除了一个严酷而澄澈的声音,可以直接通过心灵传送
至我的脑海里,如同一只强健有力而温柔的手,坚持不懈地在深渊的边缘拉住了
险些即将坠下去的我:—「你冷静一些,秋岩。」—「你先休息一下吧。」—「
如果觉得喘不过气,就把车窗打开。」
此刻的夏雪平,在驾驶座位上不断打着方向盘、双脚在刹车油门两边来回切
换,双目依旧冰冷而锋利,动作依旧雷厉风行。
若不认识我和她的,见了此刻车上这幅景象,怕是会把我认作是被夏雪平抓
来的一个犯了毒瘾的「道友」。
可实际上,刚刚在徐远办公室里,在刚听到我说美茵失踪、陈月芳也同时失
踪,极有可能是陈月芳把美茵绑架了的时候,夏雪平的脸色要比我更加苍白。
在听到我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原本像一棵挺拔的春柳的夏雪平,整个人都
跌坐在了徐远办公室的沙发上。
时隔近十年,这是我次……不,应该是第二次看她慌张得浑身发抖,泪
水差一点就要从眼眶奔流而出——我真是不想提起次她这样失态的那一幕,
但她在那一刻的状态,确实要比那次因为那个恶心的男人,表现得要更加不知所
措。
可这种不知所措也就维持了十几秒,在徐远帮她端了一杯矿泉水之后,她强
逼着自己深呼吸了一阵,紧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便立即烟
消云散了。
「局长,」
夏雪平含了口气,放下纸杯,对徐远说道,「先暂时不要发陈月芳的批捕令
了。」
「为什么!」
我不解地对夏雪平问道。
「雪平,你有什么主意了?这节骨眼上,我刚想说我要发一条通缉令呢。」
徐远也疑惑地对夏雪平说道。
夏雪平又闭了三秒钟眼睛,勐地睁开后,却只是对我说道:「我说先不发批
捕令,自然有我的道理。」
接着她转过头又对徐远说道,「请您信任我。」
「我当然信任你,雪平,但这可涉及到咱们局里正在侦办的答桉,失踪的又
是你的女儿,可千万马虎不得。」
「这我当然清楚。」
于是,在我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夏雪平又转过头
,然后站起身对我果断地说道,「何秋岩,等下你跟我走,我们俩先一起去找美
茵。」
我像一只木偶一样,被夏雪平牵着手往办公室外走去。
我其实很想飞奔出去,但是感觉双脚又有点不听使唤。
「等下,」
徐远又叫住了夏雪平和我,「要不要我派些人帮你们俩找?」
夏雪平回过头,一皱眉,又咬了咬牙对徐远说道:「不用,等下不是还有省
厅的人要从局里抽调人员去查凶桉的吗?而且局长,这个事情你先暂时不要声张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时间联系你。」
「那好。你和秋岩,万事小心。」
「是。」
在我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秒,徐远也不免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只银色的打火
机拿在手里,焦虑地把打火机的盖子摆弄得铮铮作响。
也是在我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秒开始,夏雪平的脸上就再没出现过「惊惶」
二字。
从她摸过方向盘和手刹的湿漉漉的右手上,从她那被自己留下红到发紫的牙
齿印的左手上,我很确定,在她内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比我平静,甚至说不准还要
比我更为忧心忡忡,但我不知道她现在竟如此冷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别跟我
说她也是刑警,而且别拿她的资历和年龄说事,在从我正式升学进入警院之后,
无论平时看起来多么严苛冷酷或是多么开朗乐观的教官,只要是家里有人出事,
我没见过他们那里面会有一个不揪心的,或许他们在江湖上的知名度并不如「冷
血孤狼」
响亮,但是优秀的警察也确实不少;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夏雪平可以把自
己的情绪转变得这样的快?我又不得不说,因为她的这种冷静,让我内心里的确
多了一丝安心。
一路上,我的手机捂得发烫,却也没打通美茵和陈月芳任何一个人的手机,
一个是关机状态,另一个不在服务区;而如果电话所属手机是关机状态或者不在
服务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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