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刻意放柔软的声音,林重阳就知道是谁,正是那位被狗蛋尿在身上的姑娘,名叫应莲儿。
应家不是老石榴巷的邻居,而是前面泥瓦胡同的。泥瓦胡同是因为那里有好几家泥瓦匠居住,就叫了泥瓦胡同。应家就是祖辈的泥瓦匠手艺手下有一帮泥瓦匠,谁家修房子、盖房子的都喜欢找他。
这时候匠户地位比农户还要低的,所以很多手艺人基本不乐意直接入匠户户籍,都喜欢种地,然后发展一点手艺特长,尤其一些乡下农人。不过既然能够靠着手艺在密州城过日子,应家自然是不差的。
再说邻里街坊的,只要不是那种偷蒙拐骗以及窑姐,邻居们根本不会瞧不起,大家住在一起觉得匠户商户都一样。
匠户有手艺,大家会求到会尊着,商户有钱,平日需要凑钱办事的时候他们也会出大头,大家自然也会靠着,就没有官场文人之间的那些轻重习气。
林重阳更没有那种观念,但是他不喜欢应莲儿,不是因为她的出身,而是因为这个人不实在。
比如这会儿,一群孩子玩儿呢,自己哪里就一个人了?
应莲儿看他小脸一脸严肃,乌黑的大眼睛葡萄一样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竟然会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发热,赶紧牵着他的小手拉着他往家走,“天色已晚,外面坏人可多了,你一个小孩子不能呆在外面,知道吧?走,我送你家去。”
林重阳不想走,却被应莲儿拖着走了两步,只好跟上。
小孩子们玩得起劲也都没注意“大王”不见了,哎,你们这群不称职的属下。
林重阳被她拖得有点踉跄,气恼道:“应姑姑,你走那么急干嘛,有人请你坐大席啊?”
应莲儿见平日里笑眯眯娇憨可爱的小孩子竟然说话这样打趣人,笑道:“这不是天要黑了吗,我得赶紧送你家去啊。”
林重阳看了看,日头隐在天边,的确要黑了。
很快就到了林家小院门口,她上前去推门。
林重阳却站住,道:“应姑姑,就我爹在家呢,咱们去我干娘家。”
废话,要的就是你爹自己在家呢,要是韩椿儿他们在才不好呢。
应莲儿笑得十分温柔,但是眼睛里闪着精光,带着一种独有的气势,她低声道:“小九,回家,姑姑回头给你买糖吃啊。”
林重阳摇头,“我家有糖,不吃别人的东西。”
应莲儿有些气恼,心道这孩子怎么那么拗呢,别的孩子一句话就乖乖听的。
她打起精神,拉下脸吓唬道:“你要是不家去,小心马虎给你拖走哦。”
马虎是当地大人吓唬孩子的把戏,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林重阳研究过可能是狼,反正不是老虎。
一般小孩子,听到马虎就要吓哭的,不哭也得乖乖听话。
应莲儿不怕的,林重阳要是哭了,她就说他在外面哭了,她看见赶紧给他哄回家来。
谁知道林重阳没哭,反而叹了口气,他为应姑娘着想,怕于她名声有损,所以才不家去好吧。你们平日里去我干娘家看我爹也就算了,一屋子人,都是乡里乡亲,也没那么多避讳。
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容易说不清道不明。
哦,当然,或许这位姑娘就是想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也许在她心里,嫁给一个又帅又有钱的林家少爷是很幸福的事,尽管这个少爷未婚先育,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毕竟一些身世清白的农户之女,也都愿意嫁给乡绅家续弦或者做妾,更别说林大秀这还是头婚呢。
嗯,如意算盘呢。
不说他娘是跑了还是如何,回不回来,就算是他爹要娶一个邻居,那也最好是韩椿儿好吧。
林重阳觉得韩椿儿起码对自己可好了,对爹也好,虽然嘴巴泼辣,可心肠好啊。
韩椿儿就算批评自己,也都是讲道理,从来都不会吓唬自己,更不会强行拖着自己。
哼!
林重阳小嘴嘟起来,看着应莲儿的眼神就有点不善。
应莲儿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小子平日里可招人稀罕,从来不哭不闹,笑眯眯的跟散财童子一样。
她推开门就拉着林重阳家去。
林重阳也就不再抗拒,抖开她的手,嫌恶道:“我自己走。”
林大秀正在家里抄书,韩家准备忙年,里里外外都忙活,摆满东西,他就不过去添乱,等吃饭再去就好。
到了屋里,应莲儿三步并作两步就扑到东间门口,一手扶在门框上,头微微歪过去,身子也似弱柳一般攀在门框上,微微一笑,轻声道:“林少爷,你抄书呢?”
林重阳差点一个跟头摔在地上,赶紧抱住堂屋八仙桌前的凳子。
窗户本来不是很大,又糊上窗纸,基本过了晌午就有点发暗,林大秀这会儿已经点上由灯正在抄书呢,忽然听得那柔得滴水的声音顿时唬了他一跳,头皮都跟着发炸,莫不是像书上说的,有什么精怪来吸他的精元不成?
前阵子他在书斋看到一本话本,说的就是那些落魄书生在庙里读书,被各种精怪化成的美女勾搭,*几度之后就精元尽失,成了一副干皮囊。
很是恐怖!
不过挺有意思,比四书五经好看,他偷偷拿了一本回来抄,每次都是趁着儿子不在的时候拿出来看然后抄几页。
现在他想儿子在街上玩,回头直接去韩家吃饭,他就毫无顾忌地拿出来先看完再抄写。
谁知道人不能
喜欢锦绣官路请大家收藏:(m.dmbook6.com),腐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