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在他这儿。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早就计算好的!
霍天正竟破釜沉舟,将半个不破关让出来,再埋伏城中,与外头的江亭风里应外合、双面夹击;如此一来,大燕人便被困死在了这半个城池里,想要撤走都困难!
魏池镜听闻此事,死死咬牙,一拳狠狠击在桌面上。
“我早该猜到的!天恭多诈,那霍天正的性子,我又最了解不过!”他的面色略有些狰狞,“是我大意轻敌了……李延棠!!”
纵使懊恼,他也不得不出去迎战。然霍天正与江亭风皆是一等一的谋略好手,苦心孤诣铺垫如此之久,又怎会让魏池镜轻易扭转战局?
魏池镜虽拼死搏杀,可却难敌这二人联手。待到月上柳梢、漫天繁星之时,大燕军队已在不破关城里失去了泰半地方,只能且战且退。硝烟四溢、满城血气,矮墙青砖之处,遍布遗尸断肢。
魏池镜骑着一匹快马,一手擦去面上血迹,披星戴月,向着城外逃去。马蹄踢踏,溅起地上横流血污;偶尔一紧缰绳,骏马便扬起双蹄,飞跳过地上残躯破石。
他负了伤,终要近了靠鹤望原一侧的城门时,却见得那城门下守着一个人——长发高束,手持利剑,薄红双唇紧抿,目光凛然若冰雪。她望着他,口中低声道:“五殿下,等候已久。”
江月心反手挽了道剑花,眸色愈发冰冷:“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五殿下别想出了这扇城门。”
城门四周有火星,微弱的红焰在地面上一线漫开,若盛放了一地红莲。
魏池镜捂着右臂伤口,沙哑着嗓音,喃喃道:“非要打赢你不可么?”
——啊,他竟忘了这一茬。
江月心可不是个囚得住的人。
说实话,在与霍天正、江亭风交战时,他已受了重伤。若要在此时与江月心交战,恐怕不过三招,他就会败下阵来。饶是如此,魏池镜仍旧勉强用左手举起了剑,肃然道:“那么,小郎将,我便不多客气了。”
他勒紧了缰绳,一夹马腹,纵马向前。银刃掠过夜空,发出撕裂锐响。
“看招!”江月心亦舞剑向前,策马朝前疾奔而去。两人迎面相交,剑刃在空中滑转而过,带起一片刺耳的金戈摩擦响声。
她来势汹汹,力道凶狠无比。魏池镜臂上肌肉绷紧,心底却是苦笑不已。他知晓,自己的极限也不过是如此了。身体的疲倦和痛楚齐齐涌来,在此刻同时漫上了他的头顶;先前与霍天正交战时所落下的、或大或小的伤口,一起发了作。
下一瞬,银光一闪,他的剑竟然被江月心挑飞了出去!
那柄剑在空中旋转几圈,便哐当摔落在地面。魏池镜大喘了一口气,捂着右臂,苍白面色笑道:“小郎将,这回也是我输了。”他的面色煞白,俊秀的面容早没了颜色;额角一大片血痕,衬得一身尘埃的他愈发狼狈。
剑被挑飞出去的瞬间,魏池镜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浓浓的疲惫。
多年来,隐姓埋名藏匿于天恭军队;故国不复,旧人不识;夜夜惊梦,不停地辗转从金莲台的大火之中醒来,又终日徘徊于复仇的痛楚之中……
这些事,要说不疲惫,那是绝无可能的。
他滑下马,扶着马颈,脚步略有些虚浮。火势越来越大,扭曲的烟气也模糊了他的面容。在一片噼啪火声里,他抬起头,神色淡漠地望向了江月心。
“小郎将,你我二人是敌,你就在此处杀了我吧。”魏池镜道,“横竖,我是杀不过去了。死在别人手上,倒不如死在你手上。”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飘忽,像是山间的雾气,若隐若现的。江月心也下了马,提着剑缓缓走近了他。她记得从前和顾镜经历的往事,也记得顾镜的背叛与他带来的战争。
“我不会手下留情。”她道,“阿镜。”
“……”魏池镜略勾起了嘴角,唇间一抹讥讽笑意。
江月心瞧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满是酸涩。她曾当他是挚友,与他一起出生入死;正是念在这份情谊上,她愿意在这儿将魏池镜就地斩杀。
魏池镜一死,大燕军队群龙无首,天恭自当有机可乘。如此,她便算对得起天恭百姓。
她缓缓扬起了剑。
魏池镜的目光迎着剑刃,缓缓向下落去,最终停留在她满是坚毅神情的面容上。他的眸色略带温柔,似要将这女子的每一寸轮廓都刻入眼中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面容的线条。
终于,他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缓缓地、安静地阖上了双眼。
从前,他每夜惊梦,梦到母后魂魄入梦。她坐在大火中的金莲台上,一遍遍地催促他去复仇,让他莫要忘记了大燕王族的血海深仇。他从梦中惊醒,退无可退,恍惚间只见到满手鲜血。
如今,他终于可以从这个梦中解脱了。
只是在黄泉之下见到父母兄弟之时,不知该如何交代?兴许只能说一句“镜儿无能,无法完成父皇、母后所托,辜负良多”了。
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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