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只能面无表情地坐着,右边龙椅下方的镶银木椅上的景明穿着庄严肃穆的黑色带金色暗纹的朝服,白皙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代替幼帝发话,处理起朝政游刃有余,即使臣子不服也迫于薄太后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景明身子亏空理应就此静养,不应再劳心伤神,薄太后虽借幼帝之手封了他摄政王,实际上实权全然掌握在自己手里,未曾效仿女帝武则天直接改朝换代,但是却与后世慈喜太后有异曲同工之妙,后宫当政,霍乱朝纲,因而聪明的薄太后将这个黑锅结结实实地扣在了虚有名号的摄政王景明身上,如今再劳累他也只能顺着这条不归之路走到黑,劳心伤神则发色尽褪,不足不惑之年三千烦恼丝尽成银丝,虽然沁儿替他精心护理着发质依旧如同绸缎般地丝滑但是与岁月并未留下痕迹的俊脸有些突兀。
这些年来沁儿对他呵护地更加悉心,本就白皙的肌肤如今的触感就如新生婴儿般吹弹可破看着倒是比做为女人的自己还要细腻。他受了挑筋之刑后沁儿只要在他身边就常给他按摩护理,倒是没有长过一个褥疮,他嘴上不再说让她离开的事,但是心里却从来未放下过这件事。
自己的身体什么个状况他心知肚明,长腿上的肉随着时间而慢慢减少,关节有些隆起,她却温柔的为他按摩,有时还会抱着他逐渐向脚心蜷缩的废足亲吻;当年挨过刀子后一直管不住下身滴漏,连他自己到现在还没勇气好好地看那个向内凹陷的小洞,她却是几年如一日地不厌其烦地帮他清理,身子半废以后她夜里还会起来为他翻身按摩,知道自己睡眠浅动作就异常地缓慢轻柔;心悸每到阴雨天就越发明显,早起醒来气喘不匀,头晕目眩,胸口又闷痛,沁儿每每都比他早起半个钟头,几年如一日,倒是改了以往睡懒觉的习惯,每日收拾好自己先给他揉太阳穴等到他眩晕过去再一边帮他揉胸口一边慢慢地把他扶起来,然后帮他洗漱更衣。
没到上朝时间她是从来不舍得让他坐轮椅的,在床上放了个小桌,盛了好消化的粥食在晶莹剔透的琉璃碗中,他总是能将寡淡无味的任何东西都吃得那么优雅,让沁儿认识他数年看他吃饭还当作欣赏行为艺术。
☆、江南水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南地处土地较肥沃,降雨最丰沛的地方,全境最长的河—长江浇灌着周围丰饶的土地,养育着河边的人,但是水患一直是一件大事,每到雨季江流湍急,有的河段黄泥翻滚,河岸上的碎石随着狂风暴雨翻滚而下,砸入湍急的河流。
如《孟子》中所写一样:洪水横流,泛滋于天下。草木畅茂,qín_shòu繁殖;五谷不登,qín_shòu逼人;兽蹄鸟迹人之道……每逢雨季,江南人民苦不堪言,庄稼颗粒无收,瘟疫肆意蔓延,文昌王朝帝势衰微,后宫干政,但断然不可能太后亲自下江南治理水患,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自然落在了摄政王景明身上,京城地处北方降水较少,雨季清爽,不是很潮湿,倒是恰好适合景明的身体状况,如今被迫下江南治理水患不仅水患难治而且对他自己也是个莫大的挑战。
沁儿无名无份地跟了他多年,实在不是他不愿许她一世荣华富贵、家族和睦、子孙满堂,而是他许不了,没用一纸婚书圈住她,只要她想离开他绝对不会拦着她,如今江南一行凶多吉少,他断然不会让她一起涉险,故修书一封后直接离了京城。
信中告诫她万万不可一同前去,否则他会勃然大怒,沁儿坐立不安,纤纤玉手捏着那封简短的书信,关节泛白,他总是这样,有什么苦什么难总要一个人扛着,自己虽说这些年来无名无份地跟着他,实则过得比大院里的大奶奶还要风光许多,锦衣玉食,奇珍异宝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地成箱地送进她的房间。
他受酷刑的时候将她推开;夜里痉挛的时候紧咬牙关从不哼一下;药苦难以下咽依旧云淡风轻;政务繁忙劳累过度还微笑着安慰她:我没事的,还年轻着呢。三千烦恼丝尽成银丝他还笑称:黑发倾国,银丝倾城。
沁儿缓缓闭上眼,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他的影子却浮现在一片漆黑之中,消瘦的背脊挺立如松,银丝随风飘散,穿着黑色的华服,此时的他微笑着站在远方,并不悦耳的声音飘渺着传来:沁儿,此生定然要负了你,来生我们再续前缘,做比翼之鸟,共逛山林。”
沁儿眼角渗出泪来,慌乱睁开双眼,还好只是南柯一梦,他依旧安好,保证过不再分离。虽说他告诫不可前去,但是她仍收拾行装,以保有个万一可以直接上马绝尘而去,距离是最能添愁的一物,不知他一路可好。
一路向南降雨渐多,马车在泥泞的路上走得艰难,厚重的车轮与潮湿的土地摩擦发出一些水泡音,穿着黑色带暗纹华服的摄政王斜倚在马车里,合着双目,眉头微皱,细看发现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发白,白色裘皮小被下的长腿微微颤着,曾经受过伤的腰冰冷发硬,隐隐作痛,认识沁儿这些年来,每个有她在的雨夜都是温暖的舒适的,即使是身上难受心里还是暖暖的,她会抱着他,一点也不会嫌弃他病体支离破碎,想到自己离京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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