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渐渐消融,气温开始反弹,新年已近在咫尺,我和婉儿在邯郸城外已忙了整整半个月了,看这模样,这回春节恐怕也只能在这里度过了。
近几日再没有新的病患被送进来,想必邯郸城内的瘟疫已近完结,原有的大部分病人也大多渐渐开始退烧,眼看着就能脱离最危险的阶段。
自每日服下那剂药方之后,因高热不退而死的人数也在一天天的减少,除了少数实在是体弱多病的老幼于某个夜晚中无声的离开了人世之外,就连小虎他爸这样的重病患都熬过来了不少。
由于每一次微小的抉择都会影响到一条生命的存续,巨大的压力已令我无心饮食、辗转难眠好久好久,眼睑下面全是浓浓的黑色阴影,面容枯槁,身体也跟着消瘦了整整一圈。
可身体的痛苦全然无法改变我内心的喜悦,接连不断的好消息让我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那种满足感,绝不是什么天降横财,或是美人相伴的简单快乐所能比拟的。
那些平日里熟悉的街坊邻居,一个个由你改变了死亡的命运,将他们那沉入地府的半边身子拉回了人世,收获那发自肺腑的真心感谢与称赞的那种满足,又岂是区区权与财可以相提并论?
这一刻,我是如此的确信,我已走在了自己最想要的路上,这就是我的本心,这便是我的愿景。
等到所有人都已退烧只剩慢慢调养的时候,我又强留着多观察了三五天,直到确定再没有人复发之后,于元宵之时打开了那扇隔离内外的无形大门,赵家的侍卫让开了道路,瘟疫,过去了。
汹涌的人海顿时冲回了邯郸,本是因瘟疫而冷冷清清的元宵灯会只一瞬间便挤满了人流,各家各户担忧着的人们也都闻声出来,他们哭着笑着,欢庆着亲人的归来。
当夜的邯郸城内一片欢腾,献王特地下令暂停了宵禁,以庆祝人们的归来,这几日摩肩接踵逛夜市的盛况,甚至远远超过了往日的新年春节,满城尽是欢笑之声。
我同婉儿站在一家酒楼二楼,望着楼下这一片喜悦的海洋,终于可以安心的享受食物了。“你觉得怎么样?很美的景象不是么,我啊,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幕了。只有这一刻,我会觉得之前自己吃下的所有苦难都变为了甜美,所有的痛苦都是如此的值得。”婉儿那满足的语气让我不必回头也能想象她如今的表情。
所以我只是淡淡的回复“嗯,要是大家能永远那么开心该有多好,只可惜还是有那么一些人再也见不到这一幕了。”
婉儿不满的嗔怒:“你啊,为什么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一定要说这些扫兴的话,真想把你这张臭嘴缝起来,一天到晚就知道破坏我短暂的美好情绪,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这我哪敢接下,赶忙岔开话题“师姐,吃菜,吃菜!这道貊炙(烤猪)可是连献王殿下都曾经交口称赞过的,我们吃到的机会可不多,冷了就不好吃了。”
婉儿一边抱怨“少扯开话题。”一边还是默默的坐在了胡床之上“话说这胡床倒是舒服,这腿自由的很,再也不会因为长时间坐着,起来后痛的要死。”
我不屑的摇了摇头“这东西也就这酒楼可以用用,若是平日好友过来,坐这胡床上闲聊是多失礼的事啊。”然后又打断了师姐的小主意,“再说这价格也不是我们买的起的,这回我们虽未购买药材,可也是一文钱都没收呢,之后的米钱都还在天上飞呢,师姐你就别想太多了。”
婉儿整个人顿时萎靡了下去“啊~为什么我们忙了那么久却反而更穷了!”一边夹起大块的肉就往嘴里塞,“那这顿我可要吃个痛快。”
我也夹起一块鲜嫩的卤水豆腐放入了口中“你倒是可以问赵家或者献王要些费用,只不过,这一个月那么多人的饮食、药材、木炭可都是他们供应的呢,我反正是不好意思过去的。”
婉儿夹起一大块肉塞进了我的嘴里,“吃肉都堵不住你这张嘴,跪着求赵家救人的可是你,我可是打了白工,难道不该要点补偿。”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明天我就去讨个说法去。”
我呜呜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肉咽下,连忙阻止她“别啊,千万别啊,这弄得像我们要去讹诈似的,你不就想弄点钱买些喜欢的东西嘛,多开两天铺子不就有了,可千万别干这事啊。”
婉儿再也撑不住严肃的表情,扑哧的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这你都能当真啊,看样子你也是病的不清啊。”笑得前俯后仰,抱着肚子痛。
我这才放下了心,“多吃些吧,回去我们都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你的脸都瘦的看的到骨头了。”对着婉儿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难民呢?”
婉儿气的猛地往桌上一拍:“你以为这都是谁害的?你居然还敢说!”然后看着我那与她差不多的糟糕模样,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我们看着彼此相对苦笑,笑着笑着我又为婉儿惋惜,留下了泪来。
那酒楼店家说什么也不肯收我们的帐,却说什么医神来此已是他一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怎么敢收钱。切,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鬼医神,我要是神明降世哪还会有那么多死人。
可说了半天也没法纠正店家的想法,世人总是在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格外迷信,我只好解释说我只是由老师教了些医术,此次不过尽力而已,没想到他到开始称赞我老师定是大贤者了。
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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