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寒气如同突如其来的跗骨之蛆, 不由分说地自身后袭来。沈炼被激得浑身鳞片倒竖,下意识伸爪抱住了谢山姿的脖子的同时, 眼前画面随之一颤。
“没有了?”沈炼腾出只爪子, 呆呆地摸了下龙角,一时半会儿有点没反应过来。
谢山姿手腕转动,在其他人发觉之前,将寒气兜袖收进了去。他听见声音,微微侧过头来, 问沈炼道:“什么没有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玉面佛点穿了谢山姿凌霜君的身份,原本众人三不五时投过来的探究目光顿时少了许多。
现下听到两人交谈, 除了落霞宗的几个人,几乎没有人敢再往沈炼这边看了。
沈炼察觉到方明观隐晦的打量目光,不由回头瞅了眼, 刚好看见方明观迅速别开视线。
方明观的眼神并没有带着不怀好意,但依然让沈炼感觉到了不舒服。他往谢山姿颈侧挪了挪, 接着略略抬高上半身,凑到谢山姿耳边, 小声道:“那个人不见了。”
那个人, 指的是谢朓,这点谢山姿再明白不过。
“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温热气息被接连吐进耳朵, 谢山姿心不在焉地想,“今晚得好好检查检查, 怎么伤势完全痊愈了还不能变成人。”
沈炼对谢山姿心里关于今夜的算盘一无所知, 他记忆进入新的七息轮回, 转头就忘了方明观隐秘窥探的目光了。
无根之火还在熊熊燃烧着,要烧够七天七夜,火光才会逐渐熄灭。主持大局的玉面佛吩咐完两名年轻僧人诵经七日,又开始着手劝返其他修士。
在场约有六七十之数的众多修士,大多数都是各个门派筑基期的内门弟子,少数几个修为跨入金丹期的散修,乃是听闻禅若大师即将圆寂,特地从各地赶来。
表面上是来送行,实际上,这几位散修打着趁机浑水摸鱼的念头,盘算着等玉面佛进入无边海,再尾随其后进去。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无比海内稍微好些法宝灵器早被搜刮一空,但里头六十年一开花结果的灵草杜子春,仍旧引人垂涎。
更何况饕餮还逃进了无边海,趁它伤重之际,将它收入囊中,是在场所有散修心中不约而同的筹谋。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谢山姿掺和了进来。性命当前,那些企图发笔横财的散修纵然再不甘,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多谢道友费心提点,”半晌,其中一位面貌干瘦的散修,仗着金丹后期的修为率先开口道,“老朽不才,倒也有两手看家本事,布个引诱饕餮的小阵不在话下。”
有了打头的,余下几位修士纷纷慷慨激昂地表示,愿意跟在玉面佛与凌霜君的后头,将生性残忍无度的饕餮击杀。
玉面佛没有再劝,他心里十分清楚,在他与谢山姿进入无边海之后,这些散修如果硬要强闯,两位师侄是决计拦不住的。
——玉面佛此行来得匆忙,加之没料到会有饕餮出逃之事,故而带的两位师侄都境界微末。
“阿弥陀佛。”压下到嘴边的无声叹息,玉佛面垂首宣了声佛号。
金丹期的拦不住,各门派筑基期的弟子倒是知晓轻重缓急。无需玉面佛走近,便有以南山问道宗为首的数位领头,主动表示会约束好门下师弟妹,决不踏入无边海半步,以免给两位前辈添麻烦。
当然,不添麻烦只是托词。对于筑基期修士而言,无边海境本身已经足够危机四伏了,再加上只上古凶兽饕餮,简直要到四面楚歌命悬一线的地步了。
不过这群识相的修士里面,并不包括落霞宗的几人。
方明观伸手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元鸣山的袖子,元鸣山深深弯下腰,慎重地向玉面佛行了个礼:“前辈,临出发前,我派掌门曾经叮嘱过,师兄妹几人应当同去同归。眼下岑师弟还在无边海境之内,生死不知,晚辈几人实在忧心不下,还望前辈能够成全。”
无论元鸣山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希望救出岑致的傅晚照知道,此刻必须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师门的齐心协力来。她跟着弯下腰,齐声恳求道:“请前辈成全。”
“无边海境凶险无常,”玉面佛劝阻道,“你们若是冒然进入……”
后面的话,沈炼没听清。谢山姿懒得管这些谁去谁不去的鸡毛蒜皮之事,带着沈炼走了。
谢山姿对释厄寺似乎颇为熟悉,熟门熟路地转出塔林,又过了两道拱门,到了寺庙的后院。
后院除了扇朱漆斑驳的木门,还有堵丈高的赤色红墙,墙底下井然有序地堆放着农耕器具。因为久未使用的缘故,上面积了层厚厚的灰。
沈炼睁着漂亮的藤黄竖瞳,好奇地左右张望着。方童子见谢山姿脚步不辍,忙颠着圆滚的身躯,机灵地快步上前,踮脚拉开了木门的门闩。
木门发出年岁久远的吱呀声,上头覆着的灰尘簌簌落了下来。方童子忙不迭施了个法术,将空中漂浮的浮尘圈住了。
被方童子夹在胳肢窝下,因为周围没有外人,而终于可以开口说话的修罗伞,迫不及待地出声了。
“我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修罗伞道,“唔,怎么感觉前面好像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暖洋洋的东西,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随着木门完全向两边拉开,沈炼看到了门后的世界。
不同于前方肃穆安详的佛堂寺庙,明朗寂静的后院之后别有洞天。
春意融融,漫山开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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