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荡出唇峰,孤白胜雪的衣角从树后露出痕迹的同时,一双璀璨的藤黄竖瞳朝傅晚照望了过来。
谢山姿带着沈炼出现了。
不同于浑身上下毫无水意的谢山姿,沈炼龙角还有点残余的湿润水痕——他方才被迫陪着谢山姿玩了会儿水,并且非礼勿视地盯着谢山姿裸露的胸膛看了半晌。
好在被看的人颇为乐在其中,如果不是意外发现挂在枝桠间的衣物的话,估计两人一时半会是不会上岸的。
顶着傅晚照诧异的目光,谢山姿将指间夹着的一件乌云压边的玄色长袍递了过来:“物归原主。”
傅晚照一时没能理解谢山姿的意思,等她明白这件其貌不扬的长袍就是门派至宝饕餮衣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饕餮衣是落霞宗的镇派之宝,傅晚照此前从未见过,只知道出发前掌门将此物交给了岑致,说是危机时刻可护几人周全,嘱咐岑致贴身穿着。
现下饕餮衣在,岑致人却依旧不见踪影。
联想到某种可能,傅晚照神色越发惊惧起来。她没急着伸手接长袍,而是叠声追问:“请问前辈,我师兄呢?他可还平安?”
“不好说。”谢山姿随手把饕餮衣丢进傅晚照怀里,“或许毫发无损,或许命在旦夕,一切端看机缘了。”
傅晚照捧着饕餮衣,下意识跟着谢山姿走了两步:“前辈这是何意?”
谢山姿脚步不辍,语气十分稀松平常道:“岑致已经进入无边海了。”
听见这话,傅晚照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脑海一片混沌,各种问题塞满了她的脑袋,导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先问哪个。
而失去解答耐心的谢山姿,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便带着懒洋洋打哈欠的沈炼回营地了。
“饕餮跑了。”留在原地的傅晚照,轻声重复了两遍谢山姿方才说的话,终于明白过来,慌慌张张地抖开了饕餮衣。
虽然事先压根没有见过饕餮衣,但这并不妨碍傅晚照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饕餮衣上面理应该有只如画般栩栩如生的饕餮。
可是眼前玄色为底,衣领处绣着落霞宗标志的饕餮衣,除了袖边袍角残有法阵遗留痕迹,前襟后胸是显而易见的空荡无物,并没有面貌凶神恶煞的饕餮。
饕餮衣里头封禁的饕餮逃了。
发现这件可怕事实后,傅晚照心知岑致失踪之事决计不能再有任何隐瞒。她勉强稳了稳心神,接着急匆匆地用门派金纸鹤给她师父,即落霞宗掌门传讯。
几乎是在傅晚照放走金纸鹤的下一刻,不远处传来了常谦的声音:“小师妹?”
把饕餮衣收入储物袋,傅晚照仿佛要搓掉所有心神不宁似的用力搓了两把脸。她反复深呼吸几次,而后面色如常地出现在常谦面前了。
“常师兄。”傅晚照提着之前抓到的灰野兔,刚准备询问常谦收获,鼻子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常谦身上若隐若无的血腥气。
不等傅晚照委婉迂回地试探,常谦倒先开门见山道:“我杀了个清虚门的弟子。”
“你疯了吗?”傅晚照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她压低声音怒道,“我们就在清虚门的地界上——”
“只是个低等的外门弟子,”常谦打断傅晚照,“死了也不会引起太大怀疑。”
顿了顿,常谦继续道出心中困惑:“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缺了条右腿,伤口很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兵器齐根斩下整条大腿。”
“说不定是剑气。”傅晚照随口敷衍道,她摆了下手,表示不太想听具体的过程,“还有没有谁知道此事?”
“有。”生性不苟言笑的常谦严肃点了点头。
望着常谦与平常并无二致的神情,傅晚照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好最坏打算。
果不其然,在傅晚照问出是谁之后,常谦镇静自若地回答道:“谢前辈。”
“他和他的那条小银龙亲眼目睹了我是如何杀死清虚门弟子的。”
傅晚照:“……”
有那么瞬间,傅晚照千真万确想中途退出历练,撂挑子不干了。
“谢前辈有没有说什么?”沉默许久,傅晚照问。
事实上,谢山姿不仅什么都没说,甚至也压根没有目睹常谦杀人的场景。他原本和沈炼好好地凫着水,结果正玩到兴头上,河流里就飘来了丝丝缕缕的红色。
这彻底坏了谢山姿兴致不说,还害得沈炼当场从水里窜上了岸边的矮树,之后更是发现了被仓皇脱下的饕餮衣。
“饕餮既然什么都吃,那它会吃掉我吗?”蹲在谢山姿肩膀,沈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藏于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自从见到传说中的饕餮衣后,沈炼就一直忧心忡忡地想着此事。他知道自己体型瘦小,骨头坚硬,自觉应该不合饕餮口味,但是又怕饕餮饥不择食,导致被囫囵吞下。
谢山姿完全不懂沈炼的忧虑,他侧头瞥了眼满脸认真的沈炼,安慰道:“不会。”
闻言,沈炼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又听见谢山姿解释道:“你太小了,不够饕餮塞牙缝。”
“这可真是别具一格的安慰方式啊。”不幸旁听的方童子心想。
始作俑者谢山姿,却仍然没意到识自己很有些不识风月,他说完就把这个话题抛到了一边,徒留悲痛欲绝的沈炼独自思索如何避免变圆润,好逃掉被饕餮吃掉的悲惨命运。
暂时没能细致入微地体察到沈炼的心事,谢山姿被从饕餮衣里跑掉的饕餮,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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