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的手心。
詹台一个字也没说。
方岚心头一跳, 立刻颤抖着声音,娇软呢喃:“怕狼…”
他才带她看过草原上驰骋的群狼, 此时两个人独自夜宿在空旷的草原上。她怕狼, 发抖,是理所当然的原因。
也是目前的她, 能想到的唯一的借口。
而身后坏绕她的他, 恰似草原上桀骜的孤狼,带着热气的血盆大口贴在她不堪一击的白皙颈间,仿佛一张口, 就可以让她血溅此间。
方岚的心跳仿佛雷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詹台却像是信了,低低笑出声, 冰冷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
“阿岚,你放心。就算山崩地裂,群狼环伺,我也断然不会让你出事的。”
“睡吧,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
方岚紧紧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努力装出呼吸平顺的样子。
扑鼻是泥土的芬芳,入耳是风声的呼啸,她拼命地保持清醒,却发现自己在他身边,就像断手断脚的禁脔。
桃木短剑和乾坤圈早已经不见踪影,而她颈间的榆木葫芦也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
可是蒙古的界碑已在百米之外的眼前。若是…今晚再这样沉睡过去,明日一早醒来,她又会在哪里?
他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连命都可以为彼此舍弃,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可是…如果身边的他,并不是他呢?
或者,更可怕的可能…若是身边的他,确确实实就是他呢?
方岚的眼皮越来越沉,仿佛被施了无可抵抗的沉睡魔咒。光怪陆离的梦境洪水猛兽一般向她扑来。
而詹台那样坚强和温暖的怀抱,能抵御风沙,能对抗猛兽,却永远阻拦不了那些袭击她的梦魇。
还是幼卿,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是他失踪之前,他们在丽江的最后一天。
他们并肩走在丽江的街道上,男生清冷英俊,女生容颜绝盛,白墙青瓦,小桥流水,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画面。
她再三鼓起勇气,伸手圈住他的手臂。
幼卿没有拒绝。方岚的心情霎时雀跃,笑容明媚,比丽江的阳光都美。
可没过多久,幼卿不经意地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指了旁边的小桥流水,轻声说:“看,荷花灯。”
哪有什么荷花灯?不过是他借机脱身的借口。
她是固执,又不是愚蠢,等到了这一步,难道还看不清楚?
她目盲心瞎,为的不过是不愿放弃那一段错付的感情。
方岚拽住他的手,目光中带了令人怜惜的祈求。
他们日日相伴足有十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对他,一片赤诚又毫无保留。
她泪意点点嗫喏着说:“对不起…”
幼卿不是铁石心肠,只能深深叹一口气,压抑住几欲喷薄而出的烦躁。
“我说了,我不怪你,我谁都不怪,只怪我自己!好吗?”
别再哭了。别再委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像极了你妈?
他想不顾一切吼出这句话,却发现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又抬起倔强的小脸:“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可以赔给你。”
“我只想你…回到过去。”
这便又是方岚了,从来不服输,从来不认命,信奉只要出问题便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却从来不知道,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
这是方岚啊。亦亲亦友的方岚啊。
幼卿满腔的怒火又被那经年累月的亲情与眷恋浇熄,右手不由自主抬起,顺了顺她柔顺的长发:“别说傻话。方阿姨还靠你养老呢。”
他还爱她吗?他爱过她吗?如果爱过,为什么现在要选择放手?如果不曾爱过,为什么又没有办法果断挥刀,斩断她对他一起的幻想和留恋?
幼卿闭上眼睛,缓缓吐出胸中浊气。
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怨气?
方岚洗完澡,长发还带着湿气。幼卿站在阳台之外,背影清瘦萧索。
她给自己打了打气,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我只再努力这最后一次,为我的爱情殊死一搏。若是不成,便漂漂亮亮抽身离去,痛彻心扉也放他自由。
“我想过,你去深圳工作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我们结婚,好吗?”她几乎卑微地说。
幼卿转过身,清冷俊秀的面孔仿佛天神下凡,冷冰冰的薄唇轻抿,却看不出是欢喜还是嘲讽的表情。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他轻轻开口。
“好。”他说。
方岚身在梦中,却仍然为了这一个“好”字如释重负。爱情得偿所愿的欣喜和雀跃,却早已经被羞愧和内疚的心绪得到了解脱的轻松而代替。
自陆叔叔车祸之后,她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待,期待着过错能够被补偿,期待着失去可以被弥补,期待着回到过去,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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