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看到它,必然会震惊不已,这哪里是什么鸽子鸟雀,分明是一只木鸢。只是与传说中可以驮着鲁班飞天的那只巨大木鸢不同,落在德妙肩头的这只木鸢非常小巧,比一般家养的鸽子还要小上一圈。
木鸢刚一落在她肩头,原本昏睡的德妙就忽然清醒,若有所觉地朝它扭过头,但她被蒙了眼睛,嘴巴里塞了布,既看不到,也不能开口说话,一时焦急不已,想哼哼出声,又怕惊动衙役,把他们引过来。
她想了想,开始轻轻的,有节奏的抖动肩膀,表明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似接收到了她传递的信号一样,木鸢嘴巴忽然微微张合,竟发出了人声:“德妙,你犯下滔天大罪,此去京城,必死无疑。但是你若归顺于我,我不但可以保你无恙,还能让你飞黄腾达。”
德妙急急扭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另一个牢笼里的薛凉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看着这一切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呵呵,我知道你现在口不能言,你若肯归顺于我,便点点头!”知道德妙不能说话,那木鸢倒是很体贴。
德妙有些犹豫,她并非无知之人,知道天上掉下的馅饼并不一定都的美味,没准儿就硬得能把人牙齿崩掉。可是想到自己处境,她心里又不由苦笑,自己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得选择吗?别说是咯牙,就算是有毒,也只能饮鸠止渴了。
不得不说,德妙能以一介女子之身把七星观发扬壮大,不说她手段如何,至少能肯定,她是一个非常有决断的人。此时心里一有了决定,她马上就不再犹豫,用力朝木鸢点了点头。
“很好!你的救星,很快就到。”木鸢中似乎传来隐隐的笑意:“三日之内,便见分晓!”
德妙激动地扭动身子,似乎想问什么。
可那木鸢,或者说是操控木鸢之人却更是果决,话一落下,木鸢就扑棱着翅膀离开德妙肩头,出了囚车朝高空飞去,转眼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再不见踪影。
荒野中,一个远离人居的山坳里,木鸢从天而降,刚一落地就蓬然化为一团火焰,很快烧成了一堆灰烬。
显然,操纵它的人非常小心,小心到即使知道在夜空中无人能跟踪它,却仍然选择将其毁灭,以保证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新月如钩,半掩云后,天地间一片黑暗。
朦胧的夜色下,青云观荒凉且破败,阴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吹在周围树林中,发出若隐若现的呜呜声,仿佛有女人正在低声哭泣。
道观对面,高大的榆树旁立着一座孤坟,惨白的月光照在坟前墓碑上,显出“太岁之墓”四个大字。
这时,夜风吹过,一只夜鸦扑棱着漆黑的翅膀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墓碑上。
它一只爪子钩在墓碑上,另一只爪子抓着一只血淋淋的青蛙,显然这就是它的宵夜了。
这只夜鸦身形流畅,脸呈锥型,比鸽子稍小些,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只有尖锐的鸟喙和锋利的爪子是暗红色,也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因为染了蛙血的缘故。
站在墓碑上,它并没有急着进食,先是小心而谨慎的转动脑袋和身体朝四周瞭望,直到确认了周围没有威胁后,这才低下头,探出尖锐的鸟喙,准备享受收获。
就在这时,太岁的坟头突然颤动了一下。
夜鸦吓了一跳,猛得抬起头,瞪着一对绿豆大的眼睛看向坟墓,脑袋轻歪,好像在疑惑着什么。
就在它的目光下,坟头又一次颤动,与此同时,坟包最高处的泥土突然松动,像是流沙一样飞快流淌下陷,紧接着,一只染满泥土的大手猛得从坟中探出,像是不甘离去的怨魂想要重返人间。
月光如霜,大地一片惨白。
“嘎!”夜鸦惊叫一声,惶然展翅,转眼间飞走不见。
次日一早,柳随风一行人吃过早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囚车,没发现问题,很快结账离开,再次上路。
一路上,德妙虽然还是被绑的紧紧,但精神却好上许多,不时仰着头侧耳倾听,仿佛在期待什么。
另一边薛凉却显得有些焦躁,不时挪动身体,好像心里有什么犹疑不决。
囚车走走停停,遇山翻山,遇水涉水,转眼三天过去,一行十几人倒是渐渐熟悉了。
比如泰安捕头石涛,此人看着普通,甚至对瑶光和柳随风的态度很有些谄媚,不知情的人必会以为这人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石涛的来历也不简单,曾祖父是当年开国大将石守信身边的近卫。
但也不知怎么地,柳随风猜测可能是家族内部的争斗,总之到了石涛父亲那辈儿就离了京,远走山东。到了他这一辈儿,更是只有姐弟两人,姐姐嫁到了济南府,他因为家里与威武郡王的渊源,再加上习得一身还算过得去的武艺,走了些门路后很顺利的继承了父亲的职务,接任了泰安府捕头的职位。
接触这么几天,柳随风对他也算有了些了解,在柳随风看来,此人虽有些市侩,但实则心无大志,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地位,对仕途也没什么奢望,一心只想保住饭碗。
他巴结自己和瑶光也并非是为了升官也是这个原因,担心薛凉德妙这个案子闹大了,导致他丢了官儿,想让瑶光和自己在上面帮忙说说话。
甚至柳随风猜测,石涛隐约透露出自己的身世来历,恐怕也是想表示自己上面有门路,算是一半恳求,一半威胁吧。
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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