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深人静。谈毓书哄孩子睡着之后,悄悄返回卧室。今天的记者会,他欠陆博渊一个解释。
这个人最讨厌被欺骗,所以自己这次的隐瞒,他应该会很生气。就算不大发雷霆,也起码要生几天闷气。与其到时候冷战,不如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然而,他这次却是想错了。
陆博渊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在他开口之后,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别总把道歉的话挂在嘴边。我是你的伴侣,我不希望在我面前你还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就算斯拉缇娅最后不跟他说那些话,他也不会真的动气。他唯一变动的,只是更温柔,更珍惜眼前这个人了。
谈毓书怕自己的重量压到他,就坐在他两腿之间的空间,“我之前有想跟你坦白的,就是接胖胖放学堵车的那天。但是后来......”
陆博渊接过他的话,“后来发生了窃听那件事,刚好有人记性差,就给忘了,是不是?”
缺点被揭穿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谈毓书忿忿地“嗯”了一下,“所以,今天让你这么没有准备,对不——唔!”
抱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博渊堵了回去。亲吻浅尝辄止,成功让某人红了耳垂。
“说了不要道歉,以后道歉一次,亲你一次。次数多了,我会觉得你在趁着道歉勾引我。”
谈毓书不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这个人看上去霸道极了,却又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着想。他侧过身子,把脑袋贴到他的胸口。
“胖胖是斯拉缇娅的孩子。”
他缓缓道出当年的事。
“当时她怀孕了,但是她发现她的未婚夫在转移她的财产,妄想对他们家的产业下手。所以,她没有跟那个男人结婚。他们对簿公堂,打财产所有权的官司。而艾拉提亚最吃亏的,就是如果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而她的未婚夫又不承认那是他的孩子,那么斯拉缇娅的声誉会大大受损。而那个男人,也可以倒打一耙,说她不修私德,不能管理自己,更不能管理财产,那些东西都是偷窃他的。”
陆博渊大致明白了经过,“所以,你们为了保护家族产业,就结婚了,对外宣称胖胖是你们的孩子?”
谈毓书迟缓地点了一下头,“嗯。”片刻后又着急地想澄清,“但是我跟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我跟她从来没有那个过!”
陆博渊被他急促的样子逗笑了,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轻笑:“嗯,我知道。”
谈毓书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然后,我很喜欢胖胖,真的真的很喜欢。博渊,你知道吗?他是拯救我的天使,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他。”
“嗯,我知道。”
谈毓书贴着他的胸膛,睫毛在家居服上扫出沙沙的声音,“后来,斯拉缇娅遇到一个画师,也就是她现在的老公。那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介意胖胖。然后,我们就离婚了,我就一直把胖胖带在身边。”
昏黄的壁灯散着微弱的光,将物体勉强描摹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落地窗前的靠椅上,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几乎与彼此融为一体似的,尤其和谐。
“这件事一直都压在我心里,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陆博渊吻了一下他的头顶,“现在是不是觉得一身轻松了?”
“嗯......也没有。我以为我说完会一下子特别轻松的,但是好像也还好。不过,心里确实好受了很多,不用再牵挂这件事了。”他在陆博渊的胸口蹭了一蹭,亲昵地说,“博渊,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觉得......我很幸运。”
陆博渊没有问他脚的事情,因为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这人已经在他胸前睡去了。转念一想,他们还有往后余生几十年的时光,不打紧。
晚风轻轻吹过,拂散了半空的云朵,漏下星星点点的微光。
今晚星辰闪烁。
.......................
施临川出院了。
跟他们预期的一样,那个屈服于家族势力的男人一直没有出现,估计以后也再不会出现了。
程奕把他接到了自己的公寓,由于右腿粉碎性骨折,施临川全程只能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
“还好手没事,不影响画图纸啦!”
他倒是心态很好,行前被刮破皮都要郁闷半天的人,现在心大得能装下乐山大佛。
“老板说让你去他家里住,你想好了吗?”
程奕去停车场开车了,谈毓书慢慢推着他往外走。
施临川看着旁边偷偷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果送给女朋友的男孩,眼神尤其温柔,“当然去了,他还专门请了护工照顾我,不去多不给他面子啊对不对?”
“那以前的房子呢?要叫人打扫吗?”
施临川露出一个恶寒的表情,“是要打扫一下,把那个人渣的东西全都丢出去。这样吧,毓书,我把钥匙给你,你先帮我换个门锁,免得他突然回去收拾东西。万一卷走了我什么宝贝,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谈毓书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于是也没有推辞,“好,我下午就去。”
“多谢大侠相助!”施临川有模有样地抱拳,“改天我痊愈了,一定请你吃顿大餐哈!”
谈毓书把他的肩膀掰正,让他在轮椅上坐好,“你要真痊愈了,别瞎动瞎跑,就是最好的大餐了。”
施临川怏怏不乐地撇嘴,“我每天坐在这椅子上,人都要发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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