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乐猗容对于文淑妃今天的举动还是挺意外的。
要知道,文淑妃隔三差五就要真真假假地病一回,哪回不需要将养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痊愈”?
这一次,为了看她的笑话,文淑妃不过等了五日,就按捺不住地“康复”出门,本身已经足够违背她一贯的低调作风了,没想到现在这位居然还变本加厉,最多也不过是刷上几分对她而言不痛不痒的旁人的恶感度,这位竟舍得当众旧事重提,如此屈尊降贵地轻贱自己?
就算是原主当初,都并不怎么在意旁人对自己的评价观感,更别提如今的她了。思及此,乐猗容不由好奇,文淑妃此举,到底是图什么?
脑中隐约有些猜测,乐猗容当即摆出兴致缺缺的表情,随意扯了扯嘴角唇角:“淑妃客气了。于本宫而言,该教训的教训过了,这件事便也就过去了。至于让淑妃亲自向本宫道歉,想来不过是陛下一时气愤之言,淑妃其实并不必如此当真。”
果然,听到乐猗容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文淑妃眼中顿时抑制不住地寒芒大盛,须臾过后,才勉强重回先前的神态。
因着文淑妃的俯首角度,乐猗容其实并不能捕捉到她的全部表情,因此也不便确认她的猜测正确与否。不过,左右这也不重要——
她就不信,她没有如之所愿地重现当日和仪宫中睚眦必报的嚣张作派,方便对方继续先前的苦情戏码,反而当众暴露出外人先前无从获悉的皇帝那偏心偏到没边的旨意,让众人意识到淑妃此举根本并非自愿,而是她这个新欢在当今心目中全面碾压了某位旧爱,才逼得对方不得不亲自道歉,想来,以文淑妃的心气之高,怎么会甘愿对此置若罔闻?
果然不出乐猗容所料,文淑妃看似平静地又道了声歉,就仪态端方地回身就座,可待她看似不经意地四下扫视了一圈,不多时,便有一个家父身为乐家此次事发的栖梧山归属的所在地地方长官、日后必然难免背上事前失察的罪责的小美人,在眼神躲闪地犹疑刹那之后,一咬牙跳了出来,嘴上说着“节哀顺变”,可话里话外,却是字字都在指桑骂槐地戳乐猗容新丧亲人的痛脚。
闻言,乐猗容面上一凛,心底却暗自偷笑。
看起来,当今那日为了对她暂且曲意逢迎,不得不忍痛踩了文淑妃一回,对已经被私下宠坏了脾气的文淑妃的刺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嘛!
毕竟,如此敷衍潦草地随意遮掩一番,就沉不住气地暗中动作,手段甚至与先前撺掇废胡婕妤来翎华宫胡闹时如出一辙,实在不像是往日里从来深谋远虑、隐忍阴险、又重视自身形象、从不轻易寻事胡为的文淑妃会做出的选择啊!
虽然知晓文淑妃再骄傲自得,大约也不会心大到这份上,如此有恃无恐,摆明是从当今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的暗示提点,知悉乐家摇摇将倾,才仗着娘家势大,手中各色把柄无数,趁机拿人当枪地打击报复,可这并不妨碍乐猗容顺应时势,比事前计划更轻松地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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