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之人,双手捧着墨底金文的精致虎符,以令人熟悉的姿态,抬步跨入殿内:“末将借虎符便宜之权,擅闯宫禁,乃有紧急军务禀告陛下,迫于无奈之举,还望陛下恕罪!”
看着来人那无人不识的英挺面庞,几乎满朝上下,俱是脑袋一懵——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这位已经战死了吗?那么现在突然冒出来的,难道是鬼魂不成?
当下,便有那惯常与乐家为敌的朝臣,战战兢兢欲出言喝问,可此来者到底不比其女,多年以来杀伐征战,早已积威盛极,先前蹦跶得最欢的几人,彼此推搡了半晌,依然无一人敢冒头找死。
于是,到最后,所有人也只能目视着这位传言中已经阵亡疆场的大将,一步一步来到大殿中央,郑重揖礼:“末将见过陛下。”
许是见到来人如此恭顺的态度,终于有人从先前的惊惧之中回过神来——
文尚书余光朝殿上瞥了一瞬,随即上前一步,厉声呵斥:“乐宣,你可知罪!”
“末将何罪之有?”
乐大将军淡定回视,视线略过离文尚书不远的数人,却是忽的冷哼道:“敏木图,你还跑得挺快啊?这就到上京了?
“看来,你家单于大兄,是还没来得及送信给你,让你赶紧回去,别来自取其辱了?”
看到乐宣如此笃定模样,皇帝心头一凛,还是强自镇定下来,轻咳一声,沉声问道:“乐卿可否为朕解惑?”
听到皇帝发话,乐宣自然放过已经吓得两股战战、汗流浃背的北胡右贤王,重新转向正前方:“陛下容禀。”
“末将先时领兵深入北胡腹地,一路连捷,却不料军中竟有叛徒与北胡勾结,透露了末将大军的补给线路。幸而此事为末将次子的部下察觉,及时禀报了末将。
“因此,末将决定将计就计,假意变更路线,将北胡军队引至偏远之地,再做出中了埋伏的模样,实则另有人马守候在外,反而清剿了北胡伏兵。
“此后,末将遣斥候扮作胡人,返回北胡王庭,报告了北胡单于‘全歼’我部的消息。北胡单于信以为真,思及时近隆冬,无力再战,便派了右贤王星夜兼程前来,意图先行谋些好处,以图养精蓄锐,来年再战。
“末将率军行至北胡王庭附近时,右贤王已然离开,因此,想来他还不曾听闻,北胡王庭,已在其放松戒备之时,被末将率军攻陷。”
乐宣全没注意,自己一番平平淡淡的叙述,已经惊掉了满地眼珠,此刻还不忘朝着已经面色煞白、摇摇欲倒的北胡右贤王微微一笑:“右贤王也不必担心,令兄此役侥幸逃脱,并未伏诛,想来假以时日,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这明显嘲弄的语气,顿时惹得几个脾气暴躁的胡人使者,恨不能冲上前来,与乐宣决一死战。
只是对这位,他们到底忌惮太深,即便个个怒发冲冠,最后也依然只敢愣在原地,死死咬着牙关,目眦尽裂地恨恨相望。
听了乐宣一席话,皇帝已是绝望至极,可偏偏,此时才注意到场中跪伏在地的纤细身影的乐宣,还要火上浇油:“容容,你怎么会在此处?”
只不过,作为京中闻名的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简直有辱其将门出身、父兄声名的纨绔少年,乐三公子却显然是没有掌握“见风使舵”这样的高级技能的。
见到自家姐姐没再说话,别人又都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这位不仅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当场拍案而起,一张稍显稚嫩的俊美面庞上满是不忿:“多管什么闲事!我还想着等到压轴时候,再给陛下和姐姐一个惊喜呢!竟然就被你们这些人说破了!真让人火大!”
如此抱怨着,乐祁径直走到场中,对着上首的帝王与贵妃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明显早已备好的精致小盒,交给面前离得最近的小太监:“陛下对姐姐和乐家的恩典小子感念在心,所以恰有机会,便买下这些,想借着姐姐生辰献给陛下……”
那小太监一听这话,哪里还能猜不到盒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当下双手就是一个哆嗦,连忙快走几步,把这烫手山芋奉给了迎过来的王公公。
乐猗容看着眼底明显酝酿着羞恼的皇帝故作淡定姿态地接过盒子,还要忍耐内心翻涌的恶意伪善地夸奖自家小弟的“良苦用心”,连忙眨了眨眼,掩盖住自己难抑的幸灾乐祸,余光瞥见场下果然有知道内情的,蠢蠢欲动着试图补救,当下便“噗嗤”一声:“小弟不是又给坑了吧?我记得以前听二哥说过,每年的军需供给可都是有定量的,你上哪儿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说着,乐猗容还一本正经地板起脸:“你要是拿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残次货色糊弄陛下,本宫第一个不饶你!”
“姐你想什么呢!”被自家亲姐质疑信誉诚意,乐小公子立刻不乐意了,“陶二说今年兵部本来在他们家下了份大单子,结果前两个月南边水灾泛滥,国库现银都急着先去救灾,还扣到了他们原本预支的购置费用上头,最后没办法,只好把原先的订单减量了,所以陶家才剩下了那几千套的!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正宗好货啊!花了小弟五六万两银子的!”
“哦?”乐猗容点了点头,身为后妃的她虽然不清楚兵部事务,但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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