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构与马飞阳都是做的马靴,罗四娘与罗五郎的靴子里絮了棉,这绵并不是后世那种棉花的棉絮,而是丝织品,类似于蚕丝被那样的东西,这时候的富贵人家多用它做冬衣。
四娘与五郎平日里要么待在炕上不用穿靴,要么出去活动的话,运动量就比较大,正是爱跑爱跳的年纪,若是给他们做毛靴,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该把皮毛都给踩塌了,皮靴里面絮一层薄绵,小孩子身上暖,应也足够了。
大娘二娘这两双做的就是毛靴,用的是两块残破的狼皮。
去年离石县城西北边的山上下来几条狼,被村民合力打跑了,其中还打死了两头,拿到城里去卖,那狼肉不好吃,狼皮又被他们打坏了,也卖不着什么好价钱,最后冯皮匠就以相对低廉的价钱收了下来。
这两块狼皮品相不好,被村民用锄头扁担砸出来许多大口小口,毛色又不算很漂亮,所以一直无人问津,这会儿拿来做靴子倒是合适,仔细拼一拼,便也看不出什么残缺,再加上皮毛够厚,应该比较保暖。
“这都快要做好了。”冯皮匠直了直身子,笑着对罗用说道。
对他来说,这皮毛一体的靴子,可比前几天做的马靴绵靴容易多了,就只要把狼毛朝内,裁剪缝制出靴子的形状,再固定到杜仲胶鞋底上面就成了。
“这是用狼肚子底下的皮毛做的底子?”罗用拿起炕桌上一只做好了的鞋子,伸手进去摸了摸,手感相当柔软。
“就是那里的毛最软。”女娃子脚小,做这两双半尺余高的靴子,也用不完那两张狼皮,自然是拣最好最软的料子来用。
“倒是暖得很。”罗用高兴道。
“也不是什么好物,倒不如前面那几双来得精细。”尤其是罗四娘罗五郎那两双靴子,外面用的是鹿皮,里边在絮上薄绵,两双小靴子做得精巧好看,又保暖又好走路。
“够暖就行了,待到明年开春,再给她们做别的鞋。”罗用可不觉得这皮毛一体的靴子有什么不够精细的,像后世那个ugg什么的,动辄都要上千了,那也买不着狼皮的。
不过这时候的观念不一样,中原人用皮具的终究还是比较少,并不像后世那样方方面面深入人们的生活,像这种皮毛一体的靴子,罗用更是从未看到有人穿着。
“若是再染些颜色上去,应会更好看一些。”冯皮匠建议道。
“刚好我那里就有染料。”罗用在炕上坐了坐,觉着有些凉,便下炕去烧了一把火,又掏了掏灶膛里的草木灰。
“哎,哎,你放着,我来就好。”冯皮匠连忙道,他一个皮匠,怎好让罗三郎帮他烧炕。
“无碍,你忙你的。”罗用也知道他们这些手艺人,一忙起来连水都不知道要喝一口,火炕常常也会忘了烧。
“冯阿翁觉着我这种鞋底怎么样,可好?”罗用一边烧火,一边与冯皮匠说话。
“自然是好得很哦。”冯皮匠对着油纸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细细检查自己手里刚做完的一只靴子,看了看,确定了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将它与另一只靴子一起,放到炕尾的木柜子上。
“我们从前与人做靴,就没少为这鞋底的事情犯愁,用单层皮子做鞋底太薄,多用几层,用线缝起来,倒是足够厚了,却又怕中间进水,那皮质的鞋底可不比麻布底,中间进了水就很难弄出来,积在里头,皮子就都被泡烂了,若是扎几个洞眼出水,那雨雪天气便不好穿了。”
“你家这种鞋底好,又不怕里头积水,又能隔潮,还耐磨,那些用麻线纳出来的鞋底啊,麻线若是被磨断了,鞋底就不结实了,你们这个鞋底没事,这上鞋底的线,我再给它藏一藏,就怎么都磨不着了。”
说到罗家这个鞋底,冯皮匠越是琢磨就越是喜爱,只可惜这东西实在难得,罗三郎兴师动众,从南边弄来那么多杜种树,种了一整年,雇人摘了那许多叶子下来,又是发酵又是淘洗的,最后怕也出不了多少鞋底。
“我家这鞋底用旧了还能回收。”罗用得意道:“攒几个破鞋底一锅融了,再浇到模子里,放放凉,就又是一双新鞋底了。”
“这倒是半点都没得浪费。”冯皮匠被他讲述的场景给逗乐了。
“我那边发酵池里还有不少杜仲叶没处理,待到都弄出来了,约莫也能得个百十双鞋底,冯阿翁你以后便帮我做靴子吧。”罗用这就是打算要把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确定下来了。
“小老儿自然是愿意。”冯皮匠给人做了大半辈子的活计,这还是头一回遇着这么好的雇主呢,他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冯阿翁家中可还有能做活的后生,不妨也喊一两个过来帮忙。”既然要长期作业,单靠这么一个老汉,肯定也是比较辛苦。
“我那儿子虽不成器,给我打打下手倒是没问题。”听说罗用让他再喊一两个家里人过来,冯皮匠更高兴。
工钱别的什么都不说,单就凭这一日三餐的伙食,把他儿子叫过来就不亏。
再说这做胶底皮靴的手艺,他这些时日也算是有些琢磨出来了,以后还得继续花心思改进,他儿子若是能在身边看着学着,自然最好,换了别处,哪里能有这样的鞋子给他看给他摸。
“如此,你父子二人便与我做靴,每月工钱算作二百文,一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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