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到的中年汉子听到这一声冷喝,当下一惊便不再挣扎,那后来的人也松了手劲,说道:“慌什么?宗祠在此,你如此行事,也不怕先祖们笑话我们后辈儿孙不肖。看你这副样子,惊慌慌张,倒忘了你的身份吗?”
那先来的汉子回身,毕恭毕敬俯身一拜道:“大哥教训得是,只是...”
“只是什么?”那后来的人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三叔的功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我都是他教出来的,又有谁能伤得了他?倒是你这个样子,待会见了你父亲,不免又要挨一顿臭骂。你和他亲近,索性无事。这个‘治家无方’的罪责我算是逃不过了!”
那人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明了了几分,说道:“大哥自接管莫府以来,赏罚分明,治家有道,家里人无不信服,今日小弟轻慢失礼,让先祖面上无光,全是小弟一人之罪,与大哥无关。待会我自会向父亲禀明,事后也会去宗祠请罪。”
那后到的男子姓莫,名叫乾睿,是莫家的家主。那先到的男子也是随族姓,叫莫坤敏,是莫角寒的独子。两人虽名为堂兄弟,却似亲生兄弟一般。但自一年前莫乾睿接替莫角寒做了莫家家主以来,莫坤敏便觉得这个堂哥越发功利,以前的情分,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莫乾睿听他如是说,脸上颜色稍和,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小厮的呼叫声打断了。
他两人朝着吵闹的地方望去,心中都是一沉,但想法却又完全不同。莫坤敏想:“今夜好像是禅儿轮值,却为何到现在不见他出现,到时大哥不免又要责罚于他。父亲房内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唉...只盼大哥能早些放我过去。”
莫乾睿却是在想:“这府中的下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胆敢在宗祠前这样吵闹,当真以为我治不了他们了吗?”当下怒喝道:“都作死吗!”
那边人多嘈杂,但他这一声宛若洪钟,竟把小厮们的声音全压了下去。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莫坤敏也是一惊。
此时,府中小厮已将灯火点亮,等众人回过神来,那人已走到他们跟前,冷声道:“没大没小的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敢在这里吵嚷?”
众人心知不妙,皆默不作声。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上前进道:“家主恕罪,小人们该死,只是...只是...”
莫乾睿见他说话吞吞吐吐,越是生气:“只是什么?”
那老者也不看他的脸色,说道:“您还是自己看吧。”说罢挥手示意,众人才敢挪开。原来众人是将一个人围在中间,只不过那人却是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啊!禅儿!”这一声却是莫坤敏发出的。一声轻呼之后,他已闯入人群,将地上那人头抱在自己怀中,仍是叫着“禅儿、禅儿”。语调中已有了哭音。
莫乾睿听他口中叫着禅儿,也近身前去探那孩子鼻息,说道:“你别摇了,还有气。”接着右手便按在了那个叫禅儿的孩子胸口。片刻后,将手势一收说道:“好了,受了些皮外伤而已,调养一段时间便行了。来人,将二少爷抬回房间去,好生伺候着,倘若出现半点差池,你们夜闹祠堂的罪责...哼!”
那管家听他这样说,那便是今晚的事不再追究了。心想:“当下最要紧的是照看好二少爷,不然家主发起火来,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住。”旋即吩咐道:“你们几个,送二少爷回房。不可再弄伤了二少爷;你们几个,快去紫薇堂找几个高明的郎中来给二少爷治伤。”众人见他分拨已定,便要离去,又听他接着说道:“等等,你再去挑几个精明点的丫头,去伺候二少爷。还有,二少爷受伤的事,切莫惊动了二奶奶。二奶奶若是问起,只说二少爷在剑阁闭关。谁要是敢乱说话,仔细了你们的舌头!”说完,他又沉吟了片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便领众人散去。
莫乾睿见众人对那管家服服帖帖,心中颇为不悦,但见他调和有度,又事关侄儿安危,当时也不好发作。却又想:“明禅的武功是三叔一手教出来的,在小辈们中武功算是最好的。这府中又有能伤得了他?看他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重击,打断了几根肋骨,可是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呢?这可就奇怪了!”
莫乾睿正想着,忽然那莫角寒的房间里又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分明是莫角寒发出的。
莫乾睿和莫坤敏俱是一惊。莫坤敏叫了声“父亲”,就急着向屋子跑去,莫坤敏惊呼了一声“三叔”,也跟了上去。
二人推开莫角寒的房门,两人脸色顿时刷白。只见莫角寒躺在一摊黑色碎物上,一柄长剑穿胸而过,胸前衣物已被鲜血染红了!
莫乾睿抢先一步,抱起莫角寒,左手扶着他的头,右手运起真气灌输到莫角寒体内。良久后,莫乾睿的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头顶也升起一层蒸汽。莫坤敏蹲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影响了大哥。
又过了片刻,莫角寒脸上渐有了血色,突然他将头一扭,咳出一口血来,然后又瞪大眼睛死死的拉住莫乾睿的手喘道:“转玉瓶...玉瓶...玉瓶...”他最后两声玉瓶已说得十分急促,似乎还有话说,但胸腔的鲜血涌入口鼻,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眼仍是死死的盯着莫乾睿,眼中却没有了神色,当真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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