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去洗澡。
刚出过汗的身体,热量被空气带走,乔嘉纯感到一阵凉意,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她听到浴室里的水声。
此刻乔嘉纯觉得心里又空旷又委屈,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委屈。
过了一会儿,陆景行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她侧身躺着,大半张脸埋进枕头里。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后脑,以及雪白的肩,肩上乌黑的发,其余的,都被灰色被套遮住了。
陆景行穿着睡袍,一身清爽,用白毛巾擦着头发,然后他把毛巾随意一丢,掀开被子躺进去。
乔嘉纯闭着眼。
“睡了?”
乔嘉纯睁开眼瞧他,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哭了?”他轻笑。
乔嘉纯白了他一眼。
陆景行的手隔着被子随意搭在乔嘉纯身上,另一只手臂支起来,手掌撑在自己脑后。这个姿势,这个距离,使他清晰地看到乔嘉纯的面容,她轻颤的睫毛,使他想起幼年在乡下野的时候偶尔能看见的黄绿蜻蜓的翅膀。不是那种身体肥胖的大只的成群飞来飞去的恼人黄蜻蜓,而是那种身体纤细得像一根针,通常是黄绿色的,翅膀艳丽却又近乎于透明,通常是纤细的小小一只。
他必须若无其事地靠近它,然后等它自己飞到他面前的枝丫上甚至是他的衣服上。他会非常缓慢非常小心地将手凑近它,屈起拇指和食指。然后,突然,拇指与食指收紧,他将它捕获,他的指尖是它的翅膀。被人掐住翅膀,它一动也不能动。然后,他把小蜻蜓放进空了的塑料透明汽水瓶子里。这样,小蜻蜓的美丽就属于他了。
此时,他伸手拨弄一下“蜻蜓的翅膀”,说:“哭什么,我欺负你了,嗯?”
乔嘉纯的眼睛盯着枕套,由着他碰她的睫毛,红唇动一下,还是不说话。
陆景行的拇指抚到她的唇角,像是谈论天气一般随意地轻语,又像是一种直白的喟叹:“你刚才咬唇的样子,很好看。”
乔嘉纯突然张口,低头顺势咬住陆景行的手指,她咬得很用力,眼神凶狠如一只小兽。
但他的神情一点也没有变,仍是微微勾着唇,看着她。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疼。
乔嘉纯松开牙齿,看见陆景行手指上深深的牙印,一滴血冒出来。陆景行扯了张床头纸巾随意一抹,然后把纸巾摊开来,说:“像不像你的?”
像不像你落在床单上的那一抹血痕?
乔嘉纯露出白牙,张嘴又要咬。
陆景行掐住她的下巴,与她接吻。
他的气息灌进来,像罂粟一般。
过了一会儿,陆景行放开她,问:“要不要去洗个澡,身上不难受吗?”
身上黏糊糊的是有些难受,但是乔嘉纯没有管这些,她翻个身,环住陆景行的脖颈,说:“你要对我好。”语气像是小孩对大人说我要吃糖。
这一天晚上,乔嘉纯委委屈屈地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望着枕边这张好看的睡颜,却又吃吃地笑。
乔嘉纯像一条泥鳅一样钻进被子里,钻进陆景行的怀里,然后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他,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一番动作把陆景行闹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一眼怀里的乔嘉纯,清晨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陆景行的手开始在乔佳纯的身上揉捏,乔嘉纯觉得痒,嬉笑着着推拒,身体向后躲。
在她快要掉下床沿的时候,陆景行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拉进怀里,翻身压住。他亲吻她脖颈的时候,乔嘉纯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乔嘉纯被压得有点喘不上气,“手机……”
但是陆景行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然而手机铃声比陆景行更加锲而不舍,最终是陆景行被铃声吵得没了兴致,他放开了乔嘉纯。
乔嘉纯捋一下额发,挪到床沿向下看,原本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床边地毯上。
她拾手机,里面立刻传来妈妈的声音,一大清早口气就不太好,“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乔嘉纯:“嗯?”
“关珊说你在上厕所,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乔嘉纯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妈妈发现自己昨晚没回家就打电话给关珊了,而关珊那么机灵的人一定会说自己昨晚在她那儿,想到这里,乔嘉纯就对妈妈说:“嗯,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你什么时候到?大家都到了就缺你了。”乔母在那边问。
乔嘉纯本来已经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闻言说了句“什么事”,一拍脑门又想起来了,忙对乔母说:“哦哦,我马上。”
乔母知她忘性大,在那边嘀咕:“真是的,连你表哥的婚礼都能忘记。快着点啊你……”
乔嘉纯在母亲的唠叨声中挂了电话。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陆景行俯身过来,温柔地吻她的唇。乔嘉纯搂着他的脖颈,几乎要溺毙在这种温柔的情潮里。
但是没一会儿,陆景行就开始剥她身上的衬衫——她昨晚洗澡之后穿了他的衬衫。
经过昨晚,乔嘉纯当然知道陆景行打着什么主意,她推着他,口里叫嚷着:“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一会儿我妈又打电话过来。”
陆景行听了便停止了动作,他也不想一会儿做了一半又被锲而不舍的恼人手机铃声打断。
陆景行躺了回去,乔嘉纯赶紧下床,拿起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去卫生间里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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