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龙兽海水的气息散尽,而铜鼎中所燃香料亦被浇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再压不住,季复生一手撑着身侧桌沿,小臂线条格外修长精悍,董束月却看到有浓重血迹慢慢渗出黑衣。
季复生满不在乎的拉高衣袖,肘弯到手腕处数道狰狞的伤痕几可见骨,显是猛兽利爪所致,董束月咬了咬唇,心中似乎也被那翼龙爪子狠挠了一把,取来獭玉髓,上下打量他:“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季复生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见董束月越凑越近,低着头露着一截雪玉莹净的后颈,这泰山王稍露一点肌肤在外,给人的魅惑力便不下倾城绝色百般献媚,季复生虽言笑不拘,脸皮却薄得很,惊艳之下,连手背都红了,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董束月嗤的一笑,一把拽住,手指沾了药膏,给他抹在伤口,那龙兽利爪之下亡灵无数,自带兽毒,伤口周遭已有溃烂之像,若寻常人等挨这一记,就算当场不死,人间也是无药可医。
獭玉髓见效甚快,不过呼吸之间,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浅浅数道疤痕,董束月很是遗憾,蹙眉道:“这该死的畜生本属西海神兽,要完全消除它的抓痕,便是獭玉髓也不能为。”
季复生不以为意,只道:“翼龙的确凶悍,我在兵刃司挑的那杆螭龙枪都毁在它爪下。”
董束月叹道:“你可真会糟蹋好东西……螭龙枪其实也是封印之器,里面封着一条八爪火螭,可惜你没有解印之咒,否则也不必受伤。”
季复生笑道:“不受伤我也想不到将两种封印之术同时用上,就是看到血都流了,可不能白白糟蹋。”
董束月没好气的丢开药瓶:“真是胡说八道……”看他乌黑的浓密睫毛半垂着,五官线条深刻强势,嘴唇色泽却是出奇的柔和,心中好似被猫尾勾了一勾,低声道:“我带你在热恼地府逛逛好不好?”
季复生指着他笑道:“你这样去闲逛,被鬼卒们看到会不会引发骚乱?”
奥巴马在秀水街满地溜达,人家需要这亲民的面貌啊,毕竟是口干舌燥的拉选票拉出来的,但地府阎王据说都是陈旧腐朽的上天注定制度,因此泰山王完全没必要玩与民同乐这一手。
董束月微微一笑,甚是神往:“我以前刚到地府当泰山王的那几百年,经常到处闲游……只不过后来就极少出殿了。”
“为什么?”
董束月静了静,凝视着手中龙弧短刀:“因为陪我一起闲游的那个人,已经忘了我。”
季复生听他言语暧昧低回,心里一咯噔,难不成那个跟他同游又忘了他的竟是自己?想了想又松了口气,虽然自己也失忆了,但千年来一直是个区区鬼卒,怎么想都不可能跟泰山王殿下有一腿,再看虚九鸾等人对自己的态度,别说腿了,腿毛都不可能有半根。
董束月见他低头不语,轻笑道:“好罢,我还是换个模样去。”
携着季复生的手:“你这身衣服沾了血,也换了吧。”
此时人间正值东汉初年,地府虽紧跟天宫端妙逸庄的着装风格,却也海纳百川的吸取人世精华,每逢新鬼大批报道,必有美艳女鬼或英俊男鬼跟巴黎米兰的名模似的,带来一股时尚新风。
董束月所换便是直裾衣,冥蚕丝织就,飘逸若流水,极清浅的天水一碧色,从领口斜至腋下的大开襟fēng_liú轻盈,露出些许中衣的釉青,袖宽一尺二寸,半透明的银线绣着盛放的曼陀罗花纹,衣袖舒展开,便是浑然天成的勾魂媚色。
季复生换着衣服,看他一眼,喃喃道:“我要是阎罗天子,先把你这个泰山王送去棒子国当整容的范本。”
董束月听不明白,有些疑惑的表情更加撩人遐思:“什么?”
季复生动作迅速,已是换好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衫,正坐在紫檀桌上,一条长腿搭着另一条,足尖点着地晃荡:“没什么,是夸你呢。”
董束月一听夸字儿,紫眸雾气氤氲的流光溢彩,刨根问底的劲头几乎可以塞到壹周刊当狗仔:“夸我什么?”
季复生无语问苍天,难道地府里的鬼都这么擅于且乐于应对赞美啊,一点都不内敛谦逊!
董束月见他装酷不答,也就哼一声作罢,又取出一条腰带,四寸之宽,带钩是一支精巧镂空的碧玉琵琶,咔的扣在腰间,本来这套直裾广袖翩然,只显气质不显身材,如今腰带这么一束,却是最流畅的美人瓶都比不了的线条,几乎有种一手就能握住的柔美错觉。
季复生一旁见他身姿有如流风回雪,董束月粲然一笑,朱唇半启牙排碎玉,季复生心中一动,有些恍惚,眼前空气如水波皱起,光影浮动,视野渐渐模糊,又陡然开阔,只见海底苍穹,别有青天霄汉,琼玉冰晶漫天纷纷,两条人影广袖白衣御风而行踏月拂花……
静止时,正在滔滔血水三途河的彼岸,白色的引魂花遍野如霜,紫眸清澈的泰山王弯腰摘一朵千瓣翻卷的曼陀罗华,放到漆黑眼睛的少年嘴唇处:“喜欢么?送你一朵天雨曼陀罗华。”
少年的黑眼睛深邃如海,溶进了星子璀璨闪闪烁烁,一手揽过泰山王的腰,不去接那朵莹润洁净的花,却用一个吻温柔的覆上,抽丝剥茧般的细致而有耐心,春雨般绵密,将曼陀罗华在两人唇齿之间亲密揉碎,花的汁液溢满齿颊,芬芳的甜香连灵魂都淹没。
那个黑眸少年……生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眉心的妖印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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