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蹊迷蒙中总感觉一双手在他的眼睛上轻轻的抚摸,这人的手指略微发凉,指腹带着点薄茧,顺着他的眼眶滑过眼角,最终停留在眼球上轻柔的打转,力道很轻很温柔,像在擦拭极其珍贵的宝贝。
虽然这样的动作不难受,却让感到莫名的恐慌,毕竟自己的眼珠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不那么好。
他的眼球下意识的转了转,意识逐渐清醒,全身上下的疼痛也开始回笼,停在眼皮上的手指一顿,片刻慢慢的收了回去。
沈成蹊迷瞪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一时还没分清刚才的感觉是真是假。
“你醒了?”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成蹊回过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沈殷北。
他还是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斯文的脸上带着点温柔的笑意,那双灰色的眼睛在对上沈成蹊的眼睛时,涌出了欣喜。
“你怎么在这里?”一张开嘴,沈成蹊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喉咙里像灌了沙子,火烧火燎的疼。
沈殷北帮他掖了掖被角说,“抱你回来的时候,你烧得厉害,我不放心就留了下来,要是晚上你伤口疼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沈成蹊虚弱的笑了笑,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道:“谢谢你了,我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这边有石头照顾,你不用担心。”
沈殷北手指顿了一下,才抓住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叹息道,“你都被打成这样,石头怎么会好过,他现在被抓进监牢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瀛园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我说什么也不能走。”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明白石头是被自己牵连才身陷囹圄,心里一阵酸涩,石头是重生以来第一个对他掏心窝子好的人,而自己如今无权无势,竟然连他都保不住。
沈殷北看穿了他的心事,端起刚才熬好的汤药说,“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就行,你也别忙着自责,我让下人熬了药,你先趁热喝了,有什么事先把伤养好再说。石头要是看到你这样,该多难受。”
沈成蹊没去接汤药,厌厌的摆摆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祸害。
“殷北,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还是走吧,下次也不要来了,是死是活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别跟我搀和。”
二哥这王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他早点死,沈殷北这温吞吞的性子固然很讨人喜欢,但自己不能没脸没皮的为了眼前舒坦而害了这孩子。
“大哥。”沈殷北轻轻叫了他一生,半蹲在床前,头微微抬起,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其实在心里还是埋怨我在父王面前没有帮到你是吗?”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待在你身边?之前你明明对我很好的,怎么死而复生之后就对我这么冷淡?”沈殷北继续幽怨的说。
沈成蹊抚额,这是两码事啊小朋友!
今天这仇他是说什么都要报回来的,既然已经决意,把沈殷北这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侄子卷进来,绝对是下下策。
“今天的事情我很感激,但是以前是以前,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好好的回去睡觉,就当我不存在行不行?”
沈殷北欲言又止,端着汤药的样子有些可怜,沈成蹊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我很知足,但是我一个人过惯了,你这样黏黏糊糊的态度,让我很为难。”
沈殷北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沈成蹊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伤害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你于心何忍啊沈成蹊!
就在气氛凝滞到可怕的时候,沈殷北突然抬起头,咬了咬嘴唇蹦出一句话,“大哥,如果你讨厌我,我这就走,但是临走之前你能不能……让我再帮你上次药?”
“……”
上什么药?涂在哪里的药?
沈成蹊的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回头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了看,貌似全身上下只有这里需要上药……
他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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