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升很快便得了夏阳一家的欢心,尤其是夏志飞。
在蒋东升掏出几个子弹壳和铁皮红五星给夏志飞玩儿的时候,小家伙一下就把他归类到了好人里。
“咦,这个五星是军帽上的吧?”夏妈妈在旁边瞧着那个铁皮五星很是眼熟,她们这里也有个雷达部队驻扎,帽子上镶嵌的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你们家有人当兵吗?”
蒋东升笑笑,也没否认,“是,从我爷爷开始就抗大枪呢,我爸也是部队出来的。”
那个年代不爱红装爱武装,对一身军绿色格外有亲切和好感,夏阳他爸本身就是军人退伍的,高高兴兴的跟蒋东升聊了好些部队的事儿。末了儿又逗蒋东升道:“你把这红五星扣下来送人,小心回去挨板子哟!”
“不会!这是上回我去打靶……哦,部队正好有个打靶训练,大家就打了个赌,说要是连中就能赢一个红五星。”蒋东升拿手比划了一个射击的姿势,带着几分得意,“我跟老爷子打赌,三枪赢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蒋东升根正苗红,他嘴里的老爷子自然是他爷爷。蒋老爷子是军区里的老首长,进退稳妥,又是开国功臣,可谓在京城跺一跺脚便震三下的人物。蒋老爷子换过几位夫人,可儿子却只有一个,孙子辈也仅有蒋东升和蒋易安两个,算得上人丁单薄。上次去打靶场他带了蒋东升和蒋易安,彩头便是由蒋东升夺了。
蒋东升对枪械有一种天生的直觉,他从未碰过枪,但是摸到后很快就能上手。这一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蒋易安无法比拟的,哪怕他比蒋东升多付出十倍的努力,也无法在某些地方追上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兄弟,也正是如此,他和他母亲才越发的憎恨这个野小子,想着法儿的排挤他。
蒋东升对这些身外物看的不重,随手拿来哄夏志飞了,瞧着夏志飞玩的高兴在旁边也哼了几个不成曲的调调。
夏阳在一边拨弄炭火,一边默默的想心事。蒋东升要找的那个女人,他没有办法帮他找到,记得的也只是蒋东升找到那个女人墓碑的时候,守墓的人说,已经在这儿埋了十年了。
那年是99年末,也是他拥有最后记忆的时候。夏阳用手抚了抚眉心,额头已经不痛了,但是他还记得子弹穿过时候的灼烧和疼痛。
“我好像听过苏荷这个人。”夏阳慢吞吞的开口,他转头看着蒋东升。“我听过这个人,她跟你说的差不多,模样也有点像……”
蒋东升眼睛果然亮起来,他几步过去,坐在夏阳旁边看着他道:“你知道她?她现在在哪儿?”
“我听学校的老师说起过她,她喜欢看书,也会吹口琴。”夏阳微微垂下眼睛,他说谎的时候眼神总会不自觉的闪躲。
“对对!就是她!”
“学校的老师说她去别处找亲戚去了,没说去什么地方。不过苏荷曾经说过,她想去一个叫临海的地方,如果过几年有机会,一定会去那里。”十年前才被埋在临海市那片墓地的话,那么蒋夫人会在89年前后将那个女人带到临海,再往前,他便不知道了。蒋东升混的风生水起,最是得意的时候也不曾打听到苏荷一星半点的消息,蒋夫人将这个女人的消息瞒得牢牢的,谁都没有告诉,直到最后蒋东升咬牙帮她儿子坐上那个本属于蒋东升的位置,她才用施舍的语气告诉了蒋东升这个地址。
夏阳只希望提前十年知道那片墓园的地址,对他有些帮助。
蒋东升坐在炉火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简易的炉子里火苗舔在炭上劈啪作响,一闪一闪的光映在蒋东升脸上,连他眼睛里也像是跳动了一簇小火苗。
“夏阳,谢谢你。”蒋东升咧开嘴冲他笑笑,后者却有些别扭的继续用铁签子去拨弄炉子里的炭,僵硬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屋里静了一会,蒋东升在想如何去寻找那个女人,而夏阳在想的是,要如何能赚一点,最起码先凑够蒋东升去临海市的路费。蒋东升一身衣服虽然鲜亮,但是过来的路途还是颇费了些周折,一路缺吃少喝,真难为了他这个大少爷。
夏阳记得蒋东升为他妈妈的心脏病请过多位老专家,还有一位硬是他开车从香山脚下接来的,耍尽了手段求他给夏妈妈治病。夏阳记得这个人对自己的帮助,一直都记得。
如果可以,最好尽快去一趟县城,趁着时候早,做点小买卖换些钱。夏阳看了炉子旁边修补过的铁皮暖壶一眼,这个家也需要一些钱,换换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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