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丰富的晚餐桌上真的出现了一盘锅巴的时候,江扬意味深长地望了自己的副官一眼,程亦涵很吃惊,但假装没看见对方的眼神,秦月朗端了一盘热腾腾地酱汁来,洁白的大毛巾托着,站在桌子边倾斜了一个美丽的角度,给锅巴浇汁,盘子里发出颇有气势的噼里啪啦声,系着粉红色围裙的大厨拿着正在滴酱汁的盘子凑到江扬面前:“要不要舔一下?”
菜不多,两素一荤,秦月朗用的都是从山里带来的新鲜材料,因此做法虽然简单,却异常鲜香,让江扬这种习惯了少食的人都吃到微微有些撑。秦月朗端着酒杯看着小外甥:“想吃元帅做的饭吗?”
江扬警觉地回答:“身边有你足矣,所以现在不想。”江元帅年少时是真正的纨绔子弟,精于美食,烧得一手好菜,弄得江扬小时候一吃勤务兵做得饭就皱眉哭闹。彼时,江元帅会立刻下厨,重新弄一两样小菜让儿子满意,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僵,江扬甚至宁可在大学餐厅里吃快餐都极少上家里的饭桌,偶尔吃饭,也是只盯着自己面前几盘,夹几筷子就匆匆离席——秦月朗
的手艺是仅次于姐夫的,也只有他能在那些年岁里,趁江元帅不在家的时候做几个江扬爱吃的菜,安慰小外甥的胃和心。
“元帅近期安排了时间过来视察,毕竟是集团军的融合拆分,好多事情需要他来镇个气场,”秦月朗举杯,“卢立本已经飞回去,准备期最多不超过两周。”
程亦涵擦擦嘴角:“没有听说任何消息,我还没有筹备。”
江扬沉吟一下:“我也正需要元帅,亦涵明天协调各部门准备一下,通知先不要发到基层去,连狼牙都不要讲。”
秦月朗笑道:“这就好了,我去洗澡,你们慢慢吃。”
“等等。”江扬叫住他,“就这样?”
“哪样?”秦月朗头都没回,听江扬并没追出来,于是更坦然地又问另一句,“哪样?”继而飘然去享受他的柠檬草浴盐了。
程亦涵看着勤务兵收拾餐具,细心地为桌上的瓶插掐剪叶子:“也许他只是心血来潮想做饭,怕勤务兵把美味给糟蹋了。”正好有个小兵给程亦涵递柠檬水,又跟他相熟,于是略带愤慨地说:“才不是,秦准将说,从今往后,他要经常下厨,下午的时候还去买了一口别致的砂锅回来。”
江扬大笑:“这个人被刺激了。”程亦涵清口,然后站起来:“等江元帅来了,下官建议长官您讨个新的副总参谋长。”而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秦月朗正躺在浴缸里接卢立本的电话。勤劳的亲卫队长刚回到首都就轮了夜岗,此时已经交完枪,两人只是十几个小时没见,却有说不完的话,卢立本说他已经报名了一个国家级的集训队,等元帅从基地回来,就去考资格证。
秦月朗大为惊讶。论近身搏击,卢立本凭借身形精悍,是首都各首长卫队长里的翘楚。而且亲卫队并不只有他一人,遇到危险时,只要没有内奸作乱,大家协力之下,应该是极好度过危险的,况且堂堂七大元帅之首,哪有那么多人没事做要来威胁他的生命——卢立本完全不必用一份资格证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但他仍然拿定主意要去考——没有任何理由,他说:“我还算年轻,现在考下来,至少退休后可以当私家教练。”秦月朗气得失手,把整块透明色的竹醋皂块掉进浴缸里:“你没有去办一份失业保险吗?”
“难道秦家家主准备拿家业来当我的养老金?”
“只要我愿意。”秦月朗愤愤地激起一片水花,“你这话让人听着心烦。”
卢立本刚从书店回来,拎着相关理论考试的教材,在茫茫车海里找到了自己的座驾:“好了好了,你安心干几天活吧,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江扬
一个人不容易,做舅舅的好歹别给他找麻烦。”
“你还没回到姐夫身边,就被他传染得病入膏肓。”秦月朗笑骂,“一个人?程亦涵凌寒他们都是吃闲饭的吗?”
卢立本稳稳地把车挪出来开走:“还不都是孩子?”又问秦月朗吃了什么饭,问野草莓有没有立刻送去熬酱,问他要不要从首都带些什么东西,问江扬对元帅视察的事情说了什么没有,零零杂杂,仿佛已经多年和兄弟未见面,而下一刻就要飞回去的样子,明知道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面对面聊天,却不想放下电话。
江扬带着明星在官舍附近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厨房里正飘出甜香的草莓味道来,勾得他这个向来不爱吃甜食的人都跑去瞧个究竟。秦月朗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穿了丝质的睡裤和紧身的背心,坐在桌子上看勤务兵在那里熬酱,程亦涵从里间走出来,端了一盘洗好的野草莓:“尝尝?”
这么和谐的情景已经好多年没见,江扬放明星去冲凉,凑过来跟他俩聊天,意外发现白天里那种令人憋气的压力已然消失,狼牙那边的各种棘手都化于无形,程亦涵一改办公室里的扑克脸,笑得放松自在,就连勤务兵都凑过来听各种八卦。当然,如果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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