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病房,张恒礼的床边又多了三个人。三个都是跟张恒礼一起玩游戏的人,两个是我们的校友,我一时忘了名字了。另一个是汤圆,那个因为游戏跟张恒礼维持了十五年友情的小学同学。我跟他们仨都吃过夜宵。
那一群人啊,叽叽咋咋在一起聊的全是游戏,张恒礼的病友也加入了,不亦乐乎。
“你他妈前段时间怎么总是关机啊?这么多天才知道你住院了!”
“医生之前给我开的那药,对手机电脑的辐射特别敏感。幸亏给我换药了,憋死我了!”张恒礼委屈地说。
原来张衣编了这样一个谎言,将我和张恒礼的父母、他的同事、朋友、同学,一切可以联系的人,都隔绝在外。说不好听点,她完全控制了张恒礼;说好听点,她独自一人扛起了照顾张恒礼的重任。
“那你什么时候出院撒?你欠我的,要快点还呢!”汤圆说。
“我还你,谁还我啊“张恒礼委屈地说。
“你活该!”汤圆激动地说,“钟沛那小子现在拿着你那账号,耀武扬威的。谁让你那么便宜卖给他了?”
“我一时激动、他乘虚而入,那姓钟的,比我更不是人!”张恒礼骂道。
“等会儿!”我大声一吼,“你们说什么?张恒礼那游戏账号真值钱?”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跟你吹牛?”张恒礼愤愤地说。
“钟沛跟我说,你在你们的游戏群里面要价三万卖那账号,被群嘲。他好心帮忙才买下的,其实那账号一文不值,没有账号能卖这么多钱。”
“放屁!”一个校友说。
“他有那么好心?谁信啊?”另一个说。
“真好心,别讲价啊,张恒礼在群里报价三万五,我们都知道是良心价了!”汤圆说。
“你们现在是给张恒礼面子吧?别看他待在这病房里,其实屁事儿没有!”我说。
“滚!”张恒礼瞪我说。
“这是我们群。”一个校友点开微信说,“张恒礼你现在把她拉进去,让她随便点人问!”
汤圆也开始掏手机,把自己的一条朋友圈给我看:“看到没,这是我手拿三万五现金的照片,这是我发的文字,一是表达我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的遗憾,二是表达我对小张同志认钱为亲的愤怒!你看看这时间,不能作假吧?”
“钟沛那该死的!”我咬牙切齿地说:“真他妈打了兔子喂鹰,好处全给了那王八蛋!张恒礼你等着,他欠我们的钱,我一定一文不少地要回来!”
“我们的钱?”张恒礼问道:“你还有钱给他?就你穷成那样?”
幸好我反应够快:“就你的那笔钱啊!”
“那你说我们的钱?”
“你的钱不是我的钱?”
他忙说:“是是!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哟,什么关系啊?”校友打趣道。
张恒礼摆摆手,“我们家保姆。”
我白了一眼往走廊走,要给钟沛打电话,汤圆跟过来,偷偷问我:“哎,那个站在角落不说话的,是叫张衣吗?”
“是。”我说:“她不是我们学校的,你认识她?”
“不是认识,是记得,过目不忘。”
“她是长得好看。”
“不是,当年在网吧打张恒礼的女朋友,我刚好坐对面,尽收眼底,吓得我下巴都脱臼了,上医院做了半个月的物理治疗,就这家医院。”
“她现在不打人了。”我让他放宽心。
“那好,哎,你刚才说你也是我们学校的?是我们系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妈的,我果然是过目就忘的。
“我比你们高两届,以后礼貌点,叫学姐!”
“哦,真的啊?”
他居然真相信了。
“我们学校有泡学姐的传统,当然我指的是长得漂亮的那部分学姐。”
我狠狠瞪他一眼:“汤圆不带这样的,我为了我男朋友没长变好吗?”
“你认识我?”
我两手捏成拳头,咬牙道,“我是西瓜啊!”
钟沛依然不接我的电话,这颗霉烂了的冬瓜,一肚子的坏水,我好恨他现在不在我面前,真想当着所有校友的面戳穿他!
打给高润。
“叶惜佳!”她接到我的电话表现得很兴奋,“我这些天拿着手机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呢!你说巧不巧啊,你就先给我打了,真是有默契!”
不会吧?默契?我跟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12月12日,你看,多好的日子,你不是我们的红娘吗?想邀请你来观礼!”
“钟沛跟你说了?”我挺想继续问,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坑我钱的事,可是她正兴高采烈地宣布喜讯,我问不出口。
“说了!你们俩真让我感动。我想邀请你来,你愿意来吗?”
我不知道她感动个什么劲。
“我不是你们的红娘啊,你当时还跟张恒礼在一起呢,我那样做不是为了把你和钟沛介绍到一起,初衷不是那样,所以我不是红娘。”
“我知道,可是连我妈都说你是红娘,我妈妈也特别嘱咐我要邀请你,只是我没敢,钟沛说你会因为张恒礼拒绝我。你会拒绝我吗?你应该不会吧?一码归一码,你没那么小气吧?”
“我看看吧,要是有时间,我就去好吗?”
“一言为定!”
“哎,对了,你生日好像也是年底吧?12月多少来着?”
“你记错了,早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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