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来参加晚会这天,外祖父特意不吃午饭和晚饭,也不准道林吃,并自认十分精明能干:“伦敦物价这样贵,哪吃得起。晚会上绝对会准备足够多的好东西,到时候你可随意吃个够。”
连几个苏的食物的钱都要扣下来,道林实在是对外祖父无话可说,他人小言轻,除了照做也不能怎么样。外祖父还严厉交代他不准乱走,需得跟紧在他身边。
道林没有和人交谈,心情郁闷,直到音乐响起——
俊美忧悒的青年仿佛在编织月光,光华流转,美不胜收。道林仿佛看到澄莹清澈的月色中,海浪温柔的荡漾,蓝尾的鲛人坐在岸边泣泪成珠。
道林听见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这是谁?”
“这是肖邦先生,巴黎不太平,前些日子刚从巴黎过来。”
“啊,是他啊。难怪弹琴这样好听。哎,确实是很好听的。”
“对,他现在已经开始开课收学生,并不顶贵,倒是可以考虑将家里的孩子送去学习。”
“……”
道林听的入神,还被外祖父拉了一把,“走路呢,你在发什么呆。”
道林也不生气,这时候他可顾不上生气,光是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中了。他忽然就对外祖父路上的嫌弃、还有外祖父粗鲁行为而使他难看这些事都不生气了,他能站在这儿,能有幸享受到这般的音乐,还有什么计较的呢。
外祖父也停下来听了一会儿,“这人弹得可真不错。人人都在夸奖这段表演。要是我举办晚会倒也可以请他来。”
道林在背地里翻个白眼:这样尊贵的音乐家会来这小茶会表演也是因为萨瑟兰公爵位高权重,如若推却那是要得罪伦敦大半个上流社会的,你这等人他怎么看得上眼,竟然还将肖邦先生当做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角色。
肖邦演奏了几曲,从台上下来,不停的有人与他交谈。
道林在发现自己外祖父也朝肖邦走去时便感觉不妙。
克尔索勋爵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只挺胸直背,颐指气使似的问,“你给人这样弹一次曲子多少钱?”
肖邦愣了愣,眉梢颤抖了一下,脸上没有笑容,“公爵夫人与我20个几尼。”
外祖父一听,登时皱起眉来,“这也太贵了。你弹得很好不错,但是年轻人,以后还是少要钱吧,才那么一会儿竟然就收这么多钱,你该学会适可而止。”
肖邦抿了抿嘴唇,仿似一口郁气凝在胸口。
外祖父刻薄的话刚刚落下余音,道林的脸都红透,自他重生又遇见这个老家伙以来,还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对外祖父感到愤怒。即便是他被鞭打猥/亵他都能接受,可道林没想到这老骨头竟然粗俗到这等地步:你侮辱我可以,怎么能侮辱这样拥有明珠般的超凡才华的艺术家呢?!!!
道林坐立难安,他偷偷溜开,又找到肖邦的身边。
肖邦感觉有谁轻轻地拉了拉自己的休息,低下头一看,看到刚才跟在那失礼的老者身边的孩子,不由地怔忡片刻,然后莞尔一笑,“怎么了吗?孩子。”
道林红着脸羞愧难当地说,“我得向你道歉。刚才他那样侮辱你是不对的。”
瞧着道林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样子,肖邦倒是消了气,忍不住笑了,“孩子,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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