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夜睡在云公子那里。”
简璞点了点头,一边开门将古骜迎入舍内,一边道:“你与他交友也好……他不是个看出身的人。”说着,简璞引古骜进入堂内,指着桌上道:“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写在绢布上了,你收好,一点点筹置。”
古骜点点头,顺着简夫子的指点,自取了案台上已经列好的清单,抖开一看,只见上面分了两类,全都写齐全了,皆是拜师礼节所需。
简璞站在一旁道:“熏香、浮尘这些,去内务堂领便是,就在竹林后面那座院子;要下山采买的,比如沐浴更衣时要用的锦衣锦鞋,我都列在了另一边。”
古骜点了点头:“知道了。”
“有什么不清楚的,再来问我。”
“嗯,多谢夫子。”古骜将绢布收入怀中,“……那我从今日起便开始置备,等会就下山。”
“不急,下月中旬方才有个日子不错,已经为你定下了。一月之中,你把这些事务逐一办了便可,不用仓促。人么,总要有点悠然的气韵藏在神中才好,不用急急忙忙的。”
简璞世外高人做惯了,最不喜欢细物,还觉得厌烦,如今把事情交代了古骜,他也怕古骜厌烦,便又嘱咐道:“……慢慢来。”
古骜听在耳中,倒并不觉得繁琐,他从小就在家里为父母做事的,一双手上至今还有细茧,最不缺的便是做事的耐心,得了简璞的吩咐,古骜本打算着立即动身先去郡城,买拜师沐浴更衣所需要的新服。见简璞如此劝他,这才放缓了心思,准备先看一看再说,便道:“夫子,我晓得了。”
简璞看着自己的弟子,满意地微微颔首:“那你就去罢!”
古骜出了门,绕到与田榕同住的舍中,想进去喝点水再下山,刚进门却恰巧碰上了迎面而出的田榕。只见田榕正边走边将笔墨砚等与空竹简塞入书袋中,他一见古骜,便叫了一声:“骜兄!”
古骜一愣:“你今天怎么这样晚?不是说要去萧先生那的么,怎么才动身?”
田榕停下脚步,笑道:“我早上已经去过了呢,现在堂中小憩半个时辰,我回来拿些东西!……呼!你不知道,萧先生那里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喔?怎么了?”古骜问道。
“萧先生让师兄每人都带着一百两银子下山,要带一千两回山才算能入了门呢!你猜怎么样?有位师兄行赂于某郡一钱粮官,竟让他把收谷子的钱提高了三成……便……”
古骜见田榕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不由得失笑,因自己还有事在身,来不及听田榕详述细节,只好摆了摆手,止住了田榕要说的话。田榕目动睛转,似乎还是忍不住想讲,古骜笑道:“不说人家的隐秘之事,我只问你,今天学了什么?大略与我说一说。”
田榕一鼓作气地道:“如何结交掌事人的近臣,宠臣,嫔妃……最要紧的便是要得了他们的信任与宠爱……我也是今日才知,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深妙的学问!”
古骜闻言,微微扬眉,他既然存了管着田榕的意思,便循循引导他道:“嗯,你有心便好,日后天下纷杂,这便是你的立身之基。不过你更要知道,世家大族大都看不上我等出身寒门,你若要效力,这回便得效力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别再像之前那样错信了别人,酿及身祸了。”
田榕眨了眨眼,道:“……我还能给是谁效力,我就帮着你便好了,骜兄你总不会害我,也不会丢下我不管罢?反正我已经想好了!”
“……你愿意帮我?”古骜问道。
田榕点点头:“萧先生今天与我说了,他收我为弟子,便是看在我与你两人的份上。他说,若是我一人,他却是不收的。他还说,收弟子如押宝,他押宝的是我们两个,却不是我一个。”
古骜微微一怔,他本还想摸索着怎么把田榕攒在手心里,可却没想到这位萧先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暗中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连自己管教田榕的因由,都如此不着声色地为自己铺垫好了,于是古骜便道:“既然如此,日后我们兄弟该同心同德。你若有什么事,万万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瞒着我了,有事便要与我说。以后有些疑惑你不懂的,也务必来问我。你想做什么定夺,心里有什么打算,也得我许意了才行。”
田榕听见古骜如此说,倒也不以为意,当下只点点头道:“我本就是要跟着你的!”
古骜细细忖度着田榕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道:“萧先生对田榕,尚还是诱之以利,若有一天利无,我就担心田榕还是要与我分道扬镳。这些日子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令田榕长久跟在我身边。”
见田榕怀中还抱了一卷从不曾见过的《阴阳策》,古骜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何书?”
“萧先生给我,令我三日之内看完。”
古骜早就知道田榕不喜欢看书,不禁问:“三日能看完?”
田榕笑道:“这本书写得都是我想看的,我都已经看了一半了,三天怎么看不完?”
古骜微微挑眉,见田榕倒终于有了两分认真,心中便想道:“他总算是有些出息了,日后我对于他,得徐徐图之,总要让他真正归附于我才好。”
又想:“田榕之前那样荒废的性子,如今学问对了胃口,倒也并非不愿意致力。看来是我之前鄙陋了,他喜欢小道,我却和他讲大道,这不是我的迂腐是什么?既然田榕也是能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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