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华在后园里练剑,剑光围绕着周身,恍似水月交辉。
他这套荒水剑法本就讲究浑圆一体,剑芒圆润照住自己周身大穴,破绽难寻,攻势不失凌厉,浑然厚重,锋吐稳健,一如月出东山,荒水潮涌,静时沉若静璧,涨时巨浪渐涌所向披靡。
顾璟华招招阴狠毒辣,刷的一声收招,长剑竟然颤抖着一声哀鸣。
他举起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剑刃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璟华。”在一旁默看良久的黑衣男子突然走了过来,手指轻轻地搭在顾璟华握着剑柄的手上,“回魂。”
“商大哥!”顾璟华反应过来,抬起头与男人打了个照面,心知他是劝自己回屋了。
这商祈是顾璟华十六岁的时候认识的,那年他不屑于同顾偃学经商之道,从家里溜出去,在江湖上乱窜,也吃了不少苦,不久便遇到了商祈。
商祈不是什么名门高手,但是一身好武艺却是不容置辩,顾璟华虽然已经过了修习上乘武功的年龄,但是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商祈看了喜欢,便答应传他武功,却执意不愿收他为徒,以至于顾璟华一向以“大哥”呼之。
“璟华,你心乱了。”商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荒水剑,不要再练了。”
“为什么?”
“荒水剑不是一般的剑术,若不能做到心神宁静,不但事倍功半,还会自损,你现在这幅样子,没准不知怎么就要了自己的命。”商祈一边淡淡地回了他,一边一手夺过他手里的剑,插入桌上的剑鞘中。
顾璟华明显有些不服气,想伸手去夺,却被商祈一把擒住。
“顾璟华。”他的目光有些阴冷,“你不用如此急功近利,就算你这样能修得上乘剑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再进秦城。”
“凭什么!”顾璟华恶狠狠地抬起眼,这回脸色都变了。
商祈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用剑鞘挑起顾璟华脱在外边的白色长袄。“进去再说吧,外边凉。”
顾璟华无可奈何,只得默默地跟他进了内室。
商祈拢上手炉,面无表情地将它往顾璟华那里推了推,还未等他问话,便说道:“我知道你很好奇我刚才说的事,别急,我慢慢告诉你,秦城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顾璟华缓缓地倚在桌沿,也不顾忌失态,准备听大哥讲故事似的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商祈见他这样,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
“秦城……并不是你所想的一个古老的江湖门派。”他冲了两杯热茶,缓缓道来,“它是一座真正的城。”
“我晓得你被秦流烟轻薄只是在城外,他定然没有放你进去,是么?”
“轻薄”二字让顾璟华一阵脸红,他无言地点了点头。
商祈继续说道:“你若进得去,就会发现,这秦城内部,与我们柳州城是一模一样的。”
“什么?!”顾璟华一怔……一模一样的,为什么……
“是的,原因无从得知,但是璟华,记得城东你所喜欢的那家烧饼铺吗?秦城东部也有这么一家。而天外楼……我可以告诉你秦城也有,是你顾家的远亲留在那里的,那是秦城主的御用情报来源。”
“……”顾璟华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都莫名其妙地蔫了。
商祈顿了顿,等他消化干净,“然而秦城不仅仅是模仿,能在秦城安家久居之人,均是有一技之长,却无奈江湖风波恶而避世之人,他们围绕着秦流烟,扮作市井平民居住在那里。璟华,我的意思是,里面随意的一个乞丐,都可能是武功卓绝的高手。”
“秦流烟建这座城目的是什么?”顾璟华忍不住问道。
“这个……你得去问他自己了。”商祈莞尔,接着道,“你不要看他莫约二十多岁,照秦流烟建城的年龄来看,他现在也将近不惑了,不比顾老爷年轻多少。”
顾璟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可以做他父亲的老男人轻薄了,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自然没有注意到商祈嘴角不明的笑意。
“回归正题,璟华,我不让你进秦城的最主要原因,却是秦流烟的十二侍,和他居处外边的一圈琉界河。”
商祈看了顾璟华一眼,只见得他不为所动,也不等他回答,顿了顿便继续道:“所谓秦城十二侍,顾名思义,是城主的十二个侍从——”
顾璟华面露不屑,皱着眉抿了抿唇,“侍从——”他拖长了调子,语气有些鄙夷,“那种人做甚么龌龊事我也不大觉得奇怪。”只是说着说着莫名整了一肚子气,连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为甚么。
商祈看着好笑,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嘴角,便继续道:“你休要胡思乱想,十二侍并非个个都……你想的那样,他们各司其职,各有长处。要是入了江湖,或能掌杀生大权,或能赢家财万贯,你道秦城这样一座富华之城,是一个流氓和一群男宠建起来的?”
“咳……”顾璟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莫名觉得越听越恼,听到后来实着是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拿了剑就要往外走。
“坐下。”商祈一如冷凝的目光在他身上略略一顿,不容置疑地命道。
“商大哥……”顾璟华叹了口气,“你晓得我对秦流烟的那些破事儿不曾有过半点兴趣,我连死在秦城里的准备都做好了……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手刃那个恶人给非烟报仇,除此之外,璟华真的无心做甚么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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