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这番话原也是有缘由的。如今北宫的李贤妃,本是当今天子闻晟幼时在宫里便跟在身边服侍的小宫女,情分长短自然比旁人不同,加之她本就花容月貌,对闻晟的喜好了解甚深,颇工心计,善讨欢喜,又出有二子,因此,虽是身份低微,在亲王府时,她也凭一己之力一步步攀到了庶妃的位置。
因着李氏出身不比闻晟的其他妻妾,所以最忌旁人得子,便是当时的侧妃方氏,也就是如今的方德妃,都让她暗地里害了儿子。所以,后宫里,说到最尊贵的虽是皇后,但要提到最让人忌惮的,却要数这个李贤妃。
至于萧贵妃,以她的家世,便是做了其他王公贵族的正室也是不差的,可萧家偏偏看中了当时的四皇子闻晟,虽闻晟的生母、也是当时的萧德妃是她亲姑妈,但在闻晟的亲事上,却到底没能斗过当时的中宫王皇后。最后,先帝一纸令下,指了正五品翰林学士梅诚玖之女为四皇子正妃,同时又把她指给了闻晟做侧妃。
虽是同日入府,且她家世还在梅氏之上,但名分既定,她在梅王妃跟前也只能伏低做小。幸而她与闻晟之前虽碍着宫中规矩,少有接触,但好歹也有表兄妹的情分在,因此,反倒是她抢在梅王妃之前,怀了子嗣,诞下了大郡主——也就是现在已经出嫁了的大公主闻珏。
自她有了身子,为了固宠,便让自己跟前相貌出众的贴身大丫鬟萧紫云入了闻晟的房。偏偏她自生了闻珏之后,便一直再无消息,反到是紫云先生了三皇子闻敛。后来,紫云因生子有功,从侍妾直接升了良娣,从此,她便对紫云生了间隙。
待紫云产下七皇子闻敕之后,萧贵妃待紫云的心思便更不如往日,反倒是正妃梅氏,不仅待紫云一直亲近,见她诞下闻敕后,还主动跟闻晟提了升其为良姬。
待得闻晟登基,册封后宫的时候,也是梅皇后帮着已有二子的萧良姬说话,萧良姬升嫔时,方能得了个“淑”字的封号,这又比仅单单被册封为嫔的王嫔贵重了一分,只她再往前走一步,便要到妃了。
故此,萧淑嫔虽是从萧家出来的,与萧贵妃的关系反倒没有和梅皇后来得亲近,便是这次皇后过继闻放,萧贵妃听说,萧淑嫔也只在皇上跟前说尽了好话。
因着以往这些事的缘故,萧贵妃的话,不止是针对了皇后和李贤妃,更多的,也是冲着萧淑嫔的背主而来。
闻牧自是知道萧贵妃的心结,只是做儿子的对这种后宫争宠却实在是讲不上什么话,故他只在旁边坐了,同是一副同仇敌忾、心情沉重的表情。如此,倒是把萧贵妃讨欢了心,觉着儿子少年老成的表情甚是有趣和贴心。
于是,她不禁又转忧为喜,笑道:“虽你父皇那儿现下不会定了主意,但我们这边儿到底是要小心着些,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起了祸害之心?便是你殿里的人手,也得要多添几个。”
闻牧听了,却是面色微变,倏地收回了手。
他正待开口,只听萧贵妃又道:“这主意母妃是早拿定了的,你也别再说那些个用不惯宦人的借口了。母妃虽没往你殿里去,却也知道,你近前服侍的内侍如今竟是少的可怜,难道除了那个常秀,其他的太监便都是死人不成?”
说到最后,萧贵妃已是满面严肃,就连自称也都变成了“我”。
“我如今虽是少管你,可也不能什么都由了你性子去,你当我不知道你殿里的那些事儿吗?那个常秀,服侍的你喜欢也就罢了,可前段日子,不仅惹得你生气,你生日那会子,竟还为了他去跟你皇奶奶撒谎。若不是你皇奶奶跟前的人亲眼看到那常秀在你外间榻上睡着,我都不知道你竟这么宠着个奴才。你当初即是说他病了,怎么就没移出屋去?竟有病倒的奴才在主子房里睡觉的道理了?到底是他不懂规矩,还是你故意对皇奶奶说了谎?”
见闻牧被自己一番话说得不出声,萧贵妃又缓了缓语气,道:“母妃素知你是个有心数的,虽说用惯了一个奴才,平时宠着点也是有的,可若叫一个奴才的事儿牵到主子头上,那就过火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那个常秀,早晚是要打发掉的。”
闻牧听了前面的话,原想分辨,待发觉萧贵妃后来的话中不仅带了怒意,更是对常秀生了嫌隙,便知道此时若再说些什么,反倒容易惹得她更加迁怒。
于是,等贵妃话说完,他便只做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连声道“是”。只他面儿上虽是不显,心里却是暗怨,也不知那天是太后跟前的谁去了殿里,竟连自己替常秀佯告病假的事情都给挖了出来。
萧贵妃见闻牧的样子,又想着独子的聪慧敏锐似乎更甚从前,到底不忍过于苛责,于是,便把话又转到给昭阳殿添人手的事情上去了。
听到萧贵妃说要从司礼监要些宫人过来,闻牧略一思考,便道:“其实,也不用添人,每殿的人手自有定数,娘娘见着我跟前的人少,不过是因为我把跟前的人都打发了。娘娘若是不放心,只从昭阳殿下面的小太监中选几个人出来便是,左右他们也不过是干些跑腿零碎的活儿,若是真郑重其事的到司礼监去要宫人,倒显得我们这边不懂规矩,有些招摇了。况且,眼下这情势,新进的宫人,娘娘就能放得了心吗?”
闻牧的话自有几分道理,萧贵妃听了,也微微点头,可转而一想,她又道:“前些日子,你殿里不是打发了个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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