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现在,村里人在六七月份的时候收了一季春季稻,马上播种,在十、十一月份的时候就又可以收获一季秋季稻,完了冬天又可以在收完水稻之后种一些其他的对温度要求不那么高的作物,例如马铃薯,就是土豆,种下去之后大约在清明前就可以收了。
这期间施肥、除草、灌水、放水,零零碎碎的活计多得数不过来,所以全年都没有空闲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有不那么忙的时候,那就是俗称的“农闲时期”。
跟着张秀娟在树阴底下摘着花生,许诺看着垂下来几乎压在头顶上荔枝,有些奇怪的问张秀娟:“阿姆,家里的荔枝吃不完为什么不拿去卖?”
他以前看过超市的荔枝,有贵得离谱的几百块一斤,就是一般的也至少十几二十块一斤,这家里面的几颗树上的荔枝完全摘下来至少有几百斤,那也能卖好几千块了。
“三两角钱一斤,还不好卖,哪个有那闲时间守在那里卖,农忙时候活都干不过来,就算卖得几斤也划不过来。”
“怎么这么便宜?”许诺简直被惊到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家家里都种有,谁会花钱去买,就是没种有的,这边也多的是卖荔枝的,卖的人多,买的人少,自然就便宜了,这不是你上次给我讲的叫供什么求来着?”张秀娟说着转过头来问他。
“供过于求!”许诺下意识的回道。
张秀娟拍了一下手:“对,就是这个!咱大文读过书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不一样。”
许诺笑笑,低下了头,有些心虚,他知道刚才那个词那是赵文章给张秀娟说的,不是他。
不过张秀娟的话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赚到钱了,他虽然知道这里和他以前的城市不同,可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两者地域性的差距,就如这荔枝,在他们那里是个稀罕物,可是在这里却是别人可以随意扔了都不会被斥责浪费的东西。
许诺想要多了解一些,所以又继续问道:“阿姆,那这龙眼和香蕉卖多少钱一斤呀?”
在这里干坐着无聊,张秀娟也乐意和儿子多说说话,回道:“龙眼贵些,刚出来的时候有四五块,再晚些就便宜了,只有八角一块的,香蕉都是别人直接来收购的,也就三五角钱一斤,这要是遇上台风,本都收不回来。”
许诺听了这么便宜的价钱先是惊叹,然后又听到香蕉遇到台风本都收不回来时就忍不住皱眉,他在赵家村的这半个多月已经见识到了农民到底有多辛苦,这么劳心劳力的种了香蕉,不说能赚多少,连本都收不回来,这也太惨了。
这些黑心的资本家,三五毛钱在这里收了,一趟车北上。差价就赚了几十倍,真是黑心商人,剥削劳动人民剩余价值。许诺忍不住在心里面为村民不平,完全忘了他以前也是资本家的一份子,而且还是大大的资本家。
这么说来,种植水果在这边根本找不到什么赚头,除非有固定的销售渠道:“阿姆,为什么不直接拉到城市里面卖呢?我听人说城市里的水果都很贵的,就是批发也是几块钱的。”
张秀娟将摘好的花生都抬出去晒了,回来了才回答他:“拿什么拉?又没有车,而且从村里出去的路也难走,就算去到城市又不认识人,能批发给谁,听说车油很贵的,等一下卖的钱都不够填车费的。”
听着张秀娟的话,许诺沮丧的低下了头,他果然想得太简单了,村里人又不是笨蛋,真要行得通别人早就去做了,哪里还等到他来说。
都说“要致富先修路”,光是赵家村的这条路就阻碍了发展,新闻里不都说早在20##年就实现全国村村通了吗?怎么这里连个路的影子都没见到?
张秀娟说的也没错,即便到了城市里,人家都有固定的货源和供货渠道,他们贸然去也只能是被压价的命,这样和人家来低价收购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文为什么忽然之间对这些感兴趣了呢?
张秀娟看着沮丧的低着头的儿子心里有些担忧,该不会真的是被这次高考给打击到了,不想读书了,想学人家做生意了?
张秀娟心里其实也很为难,拿不准主意还让不让儿子继续读书,毕竟那真的是一个费钱的事,可是如果不让大文读书,他要学人家做生意那也是个烧钱的活,他们家根本拿不出钱来供他挥霍,想着,她脸上也多了几抹愁容。
许诺低着头摘花生,完全不知道张秀娟因为他的几句话心思已经变了几变,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不管以前多少人曾赞过他聪慧,不管他是不是小小年纪就可以金融博弈,在这里他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就连眼前最简单的改善赵家一家的生活他都做不到,他不再是那个出身大富之家,身价过亿的富家小姐,他只是一个高考失利的农村少年。
不知道张秀娟心思的许诺认认真真的摘着花生,快天黑的时候就和张秀娟一起将白天晒的花生收起来装好,等着明天太阳出来了继续晒,做完了许诺就回去喂鸡,现在外面已经没有多少谷子可以让它们吃了,所以晚上还是要喂一点的。
张秀娟摘了菜回来,许诺想要帮忙洗菜,可是被她给拒绝了,在这家里有两件事张秀娟一般是不让许诺做的,一个是洗衣服,还有一个就是洗菜做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事情都是女人家(女孩子)做的,显然,赵大柱也是这么认为的,许诺在这个家里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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