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跟卢氏一起笑了起来。
三人一起拉了一会加长,顾昭在哥哥房间吃了饭,新仔打外面进来回话,说是从庄子拉了十大车年货运来。
卢氏不客气,自己家小叔子最会做的事儿,吃喝玩乐的事儿,小四儿那点手段在他七叔这里都不够看的。她要仔细清点了,那几个妖精一点也别想得了。
她站起来,红丹忙过去扶了她,临出门的时候卢氏在小叔子的耳边悄悄说:“你大兄乳名叫坏狗儿。”
顾昭仰天,那个乐呀,乐了一会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抽抽。
顾老爷气愤:“她与你说什么了?”
顾昭就是不告诉他。
这晚,细仔回来带回一个布包,包里放了十二个如意香饼字,那香饼子做的精巧,每一块都是梅花花样的。
顾昭仔细收了,抬脸对毕梁立吩咐:“以后,咱家的香料,都要按照这样置办,要精细些,做的精巧些。”毕梁立笑着点头应了。
第二十回
年头最后一天,顾昭沐了一把浴,他的脚总算是好多了,可沐浴了。
穿了新的衣衫,熏了阿润给的好香,顾昭坐在屋子里看花蕊,花丽,绵绵,年年装荷包,并端着大老爷的架子,行捣乱的之事,整的四位小女娘一直娇嗔,好难得的顾七爷的屋里竟也有了莺莺燕燕的鲜活气儿。
荷包是平洲老宅绣娘早就绣好的,有如意的,牡丹的,福字儿的,吉祥纹的,颜色搭配的都很新鲜,顾昭尤其稀罕大红的,可惜的是,就不知道怎么了,顾昭最爱的那种红色,这个时代还没有印染出来,多少年了,顾昭一直找那种感觉,不管怎么染,怎么搭配,那种红大概是这一生都看不到了,徒留怀念,顾昭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染出那种红,他就将那种红色挂满宅子,然后他会脖子下带上一条红色的三角巾,在院子里唱一首五星红旗什么的,便此生足矣。
看着一桌子鼓鼓囊囊的荷包顾昭叹息连连,过两日,晚辈们会来拜年,他就亏了,除了自己哥哥嫂子,他甭想再多得到一个红包,虽然他才十七岁,哦,过了年他十八,可以领身份证了,就是没人发。
你说吧,多没意思,过年的精髓不就是拿压岁钱吗,给别人发,这感觉实在不好。
随手倒出一个装好的荷包,两颗如意金锞子掉了出来,年年又是一阵大叫。顾七爷怪不好意思的,只好秉着尊重劳动人民的心思,讪讪的摸摸鼻子站起来,到院子里溜达。
这年月,其实金银并不如何流通,有钱人家装红包,总不能将大串的铜钱塞进荷包,于是就铸造了吉祥铜花钱,还有这花样好看的各种试样的金银锞子装荷包,顾昭倒是不缺这些金属,所以他装荷包的金银锞子都不小,给的数量却是按照规矩走的。
院子里,奶哥毕梁立带着一众下仆正在换窗纱,红配绿的搭配随处可见,倒也不觉得难看,下仆们攀着梯子正往树上挂五彩花锻,鹤园那边家里特地给他买了一个小戏班子如今也养了起来,另外还给他独请了说书的先生在家里住到十五,养的小戏正在唱贺岁的曲儿,依依呀呀的听得倒是有那么个年的意思。
顾昭溜溜达达的在院子里转悠,这种浓郁的过年气息深深的在感染着他,这是以前在南方所一直没有接触到的一种味道……该高兴才是的,只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呢?
浑身懒洋洋的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顾昭回到屋子里,一头扎到被卷子翻滚,这几日就不知道如何了,吃不下,吃不香,睡不着,梦不稳的,心乱如麻,烦烦躁躁的……
如此,稀里糊涂的,转眼的功夫,年便到了。
新年这日清晨,鸡叫头遍后,顾家晚辈都早早的穿了盛服立在堂屋等候。鸡叫二遍,顾岩走出屋子,晚辈们一起行礼,顾昭半礼,长兄还礼。
礼毕后,他与长兄一先一后,只差半步的带着晚辈男丁们一起到家中祠堂祭祀祖先,除宗妇外,其她女眷们便再不必跟着。
这一路天是朦朦胧胧的黑,顾昭被簇拥着,慢慢的向前走,身后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无人交谈,只是布鞋摩擦砖地的声音,队伍越来越大,道路越来越明。
左右两边是提着红皮灯笼的男仆,一重一重过着老顾家的三门,二门,大门,直至家庙。
每过一门,门内都大开家门,挑了灯笼挂在家门口的灯环上,全家匍匐着送当家人出门去祭祀祖先,这样的礼节顾昭以前从没参与过,八岁前他老子疼他从不舍他缺了觉,后来……南方也无这般的讲究。
到了如今……那一声声巨大的门板的吱扭咣当声,那一盏盏家族点亮的写着大大顾字儿的灯笼挂起,那一张张坐堂媳妇们半福着扬起来的带着足足笑意的面颊,顾昭才有了一种很独特的感觉,他属于这群人,这群人也连接着他,千丝万缕的,一起维系在一起,这才是家吧?
仿佛就是这般的……就到这里了。
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的家有这么大,尚元道子,圆眼道子,那些姓顾的分出去的当家男人从这个城市的四个角落悄悄出发一起汇集在这个园子里,光顾昭看的到的就约莫有四五十,这还只是顾岩家这边五系旁支。
顾家的主枝在平洲,那边的祭礼也没顾昭什么事情,一来主枝跟这边恩怨已久,二来他的庄子与主枝离得颇为远,早年又有些说不得的恩怨,那边便故意的忽略了他,在别人看来,不得去祭祀不若死了,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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