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奶奶指着丁氏,尖声道:“你还不知道你哪里错了?刚刚在外面,当着这么多人,有你拎出两个女孩说事的吗?巴不得让全村人知道你闺女上赶着是不是?”
丁氏这会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急于表现,引虞小宝注意,言词是有些孟浪,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她这会本能地不想认错,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奶奶,啜泣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咱家好吗?”
她偷偷看了眼白奶奶没立刻反驳,于是继续道:“若是她俩其中一人有幸嫁入虞家,对咱们不也是有好处吗?至少能时不时地帮衬一下,家里也能松快些……尤其二郎以后花销大着呢,光靠着种地哪里够啊?我这不是想着早做打算吗?”
丁氏聪明地抛出白奶奶最心尖上的二郎,果然,白奶奶脸色有些缓和,没再继续骂。
徐氏听丁氏拿自己儿子作伐子,心中老大不乐意,可不能否认,丁氏说的没错,自从二郎去县里读书,不止束修翻了几倍,平时花销都多了不少,偶尔还要跟同窗出去应酬,她连带来的嫁妆首饰,都变卖光了,家里银钱越来越紧,只是她不信三娘四娘若嫁进虞家后还会帮衬他们,她恨不得嫁进虞家的是自己的女儿。
徐氏阴阳怪气地开口,“弟妹心地是好的,只是那虞小宝和三娘四娘年岁相差太多,我看那王氏未必乐意,我倒是觉得那小郎和咱们二娘比较般配。”
丁氏忍不住嗤笑一身,都忘了装哭,和她同一心思的还有白鑫,白鑫对虞家了解不多,但仅凭今日所见,就能看出王氏宠虞小宝跟什么似的,要说丁氏为自己女儿谋划,还勉强能算有点谱,至少三娘四娘模样水灵,可二娘那长相,那性格,也真亏徐氏敢说“般配”二字。
徐氏听见了丁氏的嘲笑,顿时恼羞成怒看着她。
白奶奶也知二娘那样虞家绝对看不上,她已在心中打起了盘算,盘算若是三娘或是四娘嫁入虞家,能为他们家谋些什么好处——那虞家以前在县上做买卖,虽后来赔了,可到底还有一些人情关系,对二郎也有帮衬,虽然不是自己亲妹妹嫁入虞家,但虞家应该能判断出二郎日后出息带来的好处,自然会不遗余力帮衬。
白奶奶越想二郎,越觉得和虞家这门亲事很容易就谈成了,甚至想到后来,都觉得是虞家占了天大便宜,刚刚的怒气雪化冰消,也忘了刚刚丁氏不妥的言语。
丁氏敏感捕捉到婆婆恢复如常,趁机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咱白家好么,在虞小郎面前提提三娘四娘,让他上了心,他若是上了心,他娘还能不应他?他家那么有钱,到时隔三差五接济一下咱们家,二郎不也能获得更大帮衬?”
白鑫抬眼皮随意一扫,白奶奶想要攀上这门亲事的心思全写在她满是褶皱的脸上。
丁氏的说法虽有些夸张,但不是没可能,万一虞小宝真看上了三娘或是四娘,没准虞家还真应下这门亲事了。白鑫此时虽厌烦二房三房,但还没到恨的地步,他对这件事持着抱臂观望的态度,甚至即便日后白家和虞家结了亲,他也觉得事不关己,因为他始终想着分家,别人再强再富,那也是别人,不如自己衣食丰足来的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还有一个情节,差不多就到了分家的契机了
仇恨得拉妥了,否则以曹氏那种懦弱的性格,肯定不会太同意,毕竟主角才十多岁
☆、16卖五娘
眼见天气转凉,夏季甩了一个不长的尾巴,北方没有过渡,几乎戛然进入了秋季,在这个村子,这个季节正是播种的季节,家家户户忙碌了起来,翻土整地,稍微富裕的人家,有头驴子跟着出力,至少能拉着小石磙压麦种,白家之前也有头驴子的,去年给卖了。
家里的劳动力满打满算就俩,二叔和大郎,这时,白奶奶似才看见大郎的好,饭桌上偶尔能说几句让他多吃些的话,弄得大郎受宠若惊,干活时当真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短短几天,人瘦了一大圈。
种麦子不比南方种稻子复杂,耕和种是同时进行,拉着“镪”走在田地里,这“镪”似手推车,却没有车辕,底下是两个尖尖的铁头,中间装着斗,斗底开梅花眼,里面盛着麦种,这家伙结结实实,足有好几十斤,按说应是用牛拉着,但穷苦人家哪里有牛,也只能是人拉着。
一早吃完饭,实诚的大郎走到墙边,下意识就要扛起镪,二叔眼睛骨碌一转,忙冲过去拦住他,双手已搭在把手上,用一种近乎施恩的口吻说:“我来扛吧。”
大郎受宠若惊,身为小辈,哪里敢让长辈来扛,忙着上去抢,“二叔,还是我来吧。”
二叔这次不是做样子,死活不撒手,最后才道明原因,“我来扛我来扛,你歇一歇,一会有力气犁地。”
大郎见二叔这么说,总算不再争,只是他听不出来二叔是在为一会的偷懒做准备。
二叔一个发力,就将镪扛了起来,见他略驼的后背弯得更厉害,两条腿都有些抖了,徐氏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只是她知自己男人的意思,倒没有开口。
大郎背上麦种,俩人一前一后出去了,大郎对于让二叔扛着农具的事颇不安,频频回头看着,几次开口欲接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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